第171章 齐聚一堂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长公主勃然大怒，积压的恐惧和无力感瞬间转化为歇斯底里的咆哮，她猛地一挥袖，将榻边小几上的茶盏果盘尽数扫落在地，发出刺耳的碎裂声，“那你告诉本宫！到底要怎么办才行！！难道就眼睁睁等着那个姓唐的杀才把证据找来，把我们全都送上断头台吗？！”

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疯妇、只会发泄却拿不出半点主意的女人，赵文朗心中猛地涌起一股浓烈到极致的悲哀和悔恨。

我当年真是猪油蒙了心！  一个声音在他心底疯狂呐喊。当年我中了进士，哪怕从七品小官做起，凭我的才学手腕，何愁不能一步步爬上去？偏偏贪图这驸马都尉的虚名，贪图能借着公主的势一步登天！

可结果呢？所谓的“势”没借到多少，反倒被彻底绑死在这条眼看就要沉没的破船上！

成了满朝文武、甚至阖府上下眼中的笑柄！谁不知道他这位长公主驸马，不过是公主殿下用来掩人耳目的摆设？

那些面首、那些入幕之宾……他头上的绿帽子，一顶接着一顶，颜色鲜亮得刺眼！

他只能装作不知，打落牙齿和血吞。府里那些下人，表面恭敬，背后指不定怎么嘲笑他这个靠女人吃饭还管不住女人的窝囊废！

玛德！  一股邪火在他五脏六腑里横冲直撞。你给我戴绿帽子，老子在外面也没闲着！

他恶狠狠地想，仿佛这样就能找回一点可怜的自尊。

真当老子是吃素的？你在公主府里养面首，老子在外宅养的娇妾美婢，数量可未必比你少！大家各玩各的，谁也别嫌谁脏！

这念头如毒蛇般缠绕着他，带来一丝扭曲的快意，但旋即被更深的无力感吞没。

玩女人有什么用？权力才是根本！若是没了这层驸马身份，没了长公主这块招牌，他赵文朗在外面的那些营生，那些依仗公主权势得来的好处，顷刻间就会烟消云散！

一瞬间，他脑海中翻腾过无数个怨毒、悔恨、自嘲又无奈的念头，但脸上却不敢显露分毫。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所有情绪，用尽可能平稳甚至带着一丝恭顺的语气低声回答道：

“公主息怒，眼下不是动气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快和他们商议一下。我们和他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船若沉了，谁也别想活。得看看他们怎么想，统一一下想法和步调才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谢家那边，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恐怕此刻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我们……得尽快过去。他们已经在等我们了。”

长公主发泄了一通，也知事态紧急，不是耍脾气的时候，她铁青着脸，胸口仍在剧烈起伏，但总算勉强压下了怒火，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走！”

两人也顾不上什么皇家体面和驸马府的排场了，一切从简，只带了几个绝对心腹的护卫，悄无声息地从侧门出了府，乘坐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篷马车，趁着夜色，疾驰向谢家在城中的一处隐秘宅邸。

马车在寂静的街道上疾行，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单调而压抑的辘辘声。

车厢内，两人相对无言，长公主面沉似水，眼神阴鸷，不知在盘算什么。

赵文朗则微闭着眼，看似养神，实则在心中飞速盘算着稍后见到谢家人该如何说、如何做，才能最大限度地保住自己的利益，甚至……在可能的崩塌中，寻得一线生机。

到了谢家宅邸的后门，早已有心腹管家模样的人在阴影处焦急等候。

马车刚停稳，那人便立刻迎了上来，也不多话，只是躬身一礼，做了个“请”的手势，便引着用兜帽遮住面容的长公主和赵文朗，匆匆穿过几重寂静无人的庭院回廊。

最终，他们被引到一间看似是书房的内室门前。管家轻轻叩门三下，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进。”

管家推开房门，侧身让开。长公主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恢复了几分皇家威仪，当先迈步而入。赵文朗紧随其后。

室内烛火通明，却依然驱不散一股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的气氛。

房中，武州地界上真正能翻云覆雨的几方势力代表几乎都已到齐，谢家，唐家等家族的家主，以及另外武州刺史以及武州锦衣卫所千户。

他们个个脸色沉重，或坐或立，空气中弥漫着烟草和焦虑的味道。

所有人的目光，在门开的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在了刚刚进门的长公主和驸马身上。

谢宝意作为此地主人，缓缓从主位上站起身，他年约五旬，面容清癯，但此刻眼袋深重，眼中布满了血丝。

他冲着长公主微微颔首，声音沙哑地开口道：

“殿下，驸马爷，你们总算来了。”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语气沉重得如同铅块：

“就等二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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