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永夜星河21
“该死，差点着了道。”
慕声划破水球从空中掉了下来，形容狼狈。
他本来牵着浮雪的手走得好好的，怎料眼前雾气一浓，掌心那抹柔软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幼年在慕家的生活重现眼前。
排挤、蔑视、痛苦。
要不是他时刻记挂着浮雪安危，强行破了幻境，否则非得淹死在水球里不可。
“浮雪！阿姐！你们在哪儿？”慕声警惕慢慢移动，大声呼唤。
好在他很快发现了柳拂衣，水球之中，柳拂衣神色痛苦，隐隐有苏醒过来的征兆。
慕声欣赏几秒他的囧状，还是帮他划开了水球。
“咳咳咳——”柳拂衣摔在地上，咳个不停。
“喂，没事吧。”慕声挑着眉，有些幸灾乐祸：“大名鼎鼎的拂衣公子居然被幻境困住，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行了，死不了就别趴着了，赶紧起来找人。”慕声踢了踢柳拂衣。
柳拂衣抬眸看他一眼，“多谢。”
“别废话了，赶紧起来。”慕声哼了一声，转身继续找人，白色发带在空中飘动。
柳拂衣撑着地面站起身，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清明锐利。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袍，与慕声并肩而立，目光扫视着周围翻涌不息的浓雾。
“这雾气能窥探人心弱点，制造幻境。”
柳拂衣沉声道，声音还带着一丝咳嗽后的沙哑，“陷入幻境的人会被包裹在水球中，怪不得那些百姓有去无回。”
慕声点头：“我们赶紧去找她们。”他有些焦躁，浮雪情况未知，阿姐身负血海深仇，很容易陷入幻境。
他俩在迷雾中摸索许久，衣衫、眉毛都染了水汽，湿漉漉的。
慕声愈发担忧，开口：“这片山谷很大，这样找下去不知道要找到什么时候。”
一旁柳拂衣没有说话。
慕声“啧”了一声，回头道：“你哑巴了？”
视线所及之处是白茫茫的雾气，柳拂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散了。
“柳拂衣！”他低喝一声，声音在浓雾中传不出多远就消散了。
没有回应。
又来了，这该死的雾气，不仅能制造幻境，还能无声无息地将人分开。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愤怒和焦躁无济于事。
柳拂衣实力不弱，应当能自保，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浮雪和阿姐。
他闭上眼，不再依赖视觉，而是将全身的感知提升到极致，仔细捕捉着空气中每一丝细微的波动。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眼，黑色的瞳孔锐利如刀，锁定了一个方向。
慕声身形如电，朝着感知到的方向疾掠而去。
浓雾被他周身的灵力冲开一道短暂的通道，又迅速合拢。
很快，他看到了前方悬浮在空中的一个水球，比困住他和柳拂衣的都要大上许多，波光粼粼，折射着迷雾中惨淡的光。
水球之中，浮雪安静地悬浮着。银色的长发在水中微微飘散，如海藻般茂密浮动。
她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脸上没有痛苦，没有挣扎，反而带着一种近乎圣洁的安详。
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心，和眼角残留的、溶于水中的一丝晶莹，泄露了她内心并非全然的平静。
她就那样漂浮着，仿佛沉睡在腹中的婴儿，又像是被封印在琥珀中的珍宝，美丽而脆弱，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纷扰。
这绝非好事。
幻境越是美好，沉溺其中的人就越难挣脱，也越容易被操控。浮雪此刻安然的神情，比痛苦挣扎更让他心惊胆战。
慕声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他几乎没有犹豫，指尖凝聚起凌厉的灵力，刺向那水球。
在灵力划破水球的刹那，浮雪微微动了动，眉头轻蹙，仿佛被打扰了美梦，那安详的神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哗啦——
浮雪落了下来，慕声飞身向前将她接住，触碰到一片湿濡冰冷。
“浮雪？浮雪？”慕声一边用灵力烘干衣服，一边轻轻呼唤。
苍白脸上，湿凝的眼睫颤动几秒，缓缓睁开了双眼。
“阿爹……阿娘……”
她轻声喃呢着，瞳孔没有焦点，茫然一片。
慕声抿了抿唇，看着臂弯里的人儿，声音愈发轻柔，“是我，慕声。”
冰蓝的瞳孔终于聚焦，好一会儿，浮雪才再次开口，带着深深的悲恸与迷惘：“原来是假的……阿娘没有抱我……都是假的……”
“我们都陷入幻觉了，这是水妖的伎俩。”慕声收紧手臂，将她抱在怀里，温柔地顺着背脊。
浮雪埋在他胸口，感受着心脏有力的跳动与清冽的气息，深深吸了口气。
两人站起身，浮雪有些恍然，主动牵着慕声，慕声顺势握紧了她的手，开始寻找柳拂衣与慕瑶。
“哟，居然来了一对有情人。”
一声大笑自前方响起，慕声心神一凛，冷喝：“谁在那儿！”
“你们进来不是为了找我的吗，现在反倒问我是谁了？”
眼前迷雾散去，周围水汽凝聚成一个女人模样，正是水妖。
她贪婪盯着慕声，“至阴之血，居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慕声眉眼冷凝，将浮雪护在身后，低声道：“一会你趁乱先走。”
浮雪按下慕声的手臂：“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一个人逃跑。”
水妖照心妩媚一笑：“小姑娘，你俩倒是情比金坚，若他不是至阴之血也就罢了，我倒是可以留他一命，只可惜，他必须得死。”
照心身影如鬼魅般消散，化作漫天水雾，重新融入这山谷的浓重湿气之中。
慕声与浮雪背靠而立，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雾气涌动，能见度极低，只有水汽特有的潮湿愈发浓烈。
“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慕声喝道，指尖灵光吞吐不定，随时准备应对突袭。
“本事？”水妖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湿冷的笑意，“能让你们这些自诩聪明的人类自投罗网，困死在梦境里，不就是最大的本事么？”
话音未落，慕声脚下的地面骤然软化，化作一滩深不见底的泥沼，带着巨大的吸力缠上他的双脚。
同时，头顶上方数道水箭挟着破空之声，凌厉射下。
浮雪双眼一眯，一股冷冽强悍的妖气以她为中心迅速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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