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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不能出门


第二日我又去了协和广场,远远地,我站在这,而潘诺唯,她还在那里。

她的肩膀上被人盖上了一块旧布。那布幅很大,垂落下来,在微风中偶尔掀动一角,几乎能遮掩住她大半个身子,只要不起大风的话。

第三日树枝空了,潘诺唯的尸体也不见了,连同那块布也消失,仿佛那里什么都未曾发生过。

旁边两个正在抽烟闲聊的安保人员谈论:

“那女人的尸体是前天夜里被人偷走的吧?”

“真是疯了,为了一具发臭的尸体,也不怕被抓住一起吊上去?”

“谁知道呢,也许是她那些同伙吧。哼呵呵,你说他们偷回去能干嘛?难不成还要埋起来立个碑?”

………

一排麻雀掠过天空,我就这样站着发了很久的呆。直到几个踢着皮球的小孩子嬉笑着从我身边跑过,我才逐渐回过神来。

离开广场后,我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散步。街道依旧繁华,橱窗里陈列着商品,咖啡馆里坐着客人,但每个人的脸上都似乎蒙着一层阴影,眼神里藏着警惕。

白日里我几乎见不到赫德里希。我只有晚上可以见他,最早也得是傍晚华灯初上之后。

我有时候会想起在华沙的日子,白天至少可以与他见面,他好像也不会这么繁忙。百无聊赖的日子里还能跟那群女人喝酒打牌,聊八卦,那会也总像现在这样发呆神游,但起码听别人讲八卦时间过的更快,也许我适合到茶馆去听书,但巴黎哪有这种地方呢?现在……连和他光明正大地在公共场合出现都不行,每一次见面都像是地下接头一样,让人郁闷。

胃口也差得很,看着精致餐点,也只觉得味同嚼蜡,除非他可以陪我一起吃。白天变得无比漫长,能做什么呢?逗逗小赫,跟它说一些毫无意义的絮语,跟他打打电话。开始都是约阿希姆先接听,等了许久才可以听见他的声音,

“宝贝。”他总是这样开头。

然后我就会:

“我……今天睡到十点才醒。”

“中午吃了厨师做的鱼,有点腥,没吃完。”

“下午可能带小赫去花园里走一走。”

打通电话就是说些毫无意义的东西,他却极有耐心地听着:“嗯,多休息。”“不喜欢下次换别的。”“别走太远。”

我想见的,不是电话里的声音。是他这个人。

“砰——”

我被一阵枪声吓得瞬间清醒,街面上瞬间乱作一团,步履匆匆的行人立马尖叫着四散奔逃。我下意识躲进一个咖啡馆突出的门廊石柱后面,然后探出半个头望向声音来源。

不远处一条窄巷里,一辆敞篷的德军桶车正追逐着几个穿着普通便服的人。后面还跟着一辆蒙着帆布的卡车,盖世太保站在车上,大声地呵斥叫骂,枪口打在周围的墙壁上,那几个被追赶的人且战且退,显然处于劣势。

副驾驶座上的那个人,穆恩。

又出来杀人了,已经不意外了。

只见另外几个巷口,缓缓驶出几辆德军车辆,形成合围之势,将那几人所有的退路封死。奇怪的是,盖世太保并没有当场射杀他们。士兵们跳下车,用枪托殴打着,呵斥着,将那些人一个个赶上了那辆巨大的卡车。

卡车发动,朝着一条更偏僻的巷道驶去。

我朝着那巷道缓缓而去,没走多远,我拐过一个转角,一座看起来有些年岁的教堂出现在前方,而那几辆军车,卡车,正静静地停教堂外。

我站在远处一棵大树旁看着,只见德国兵跳下车后拉开卡车的后挡板,将里面那些双手被反绑的人一个个拖拽下来。接着他们用枪口将这群人往教堂的木门里驱赶着。

穆恩就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姿态悠闲,像是在欣赏一幅即将完成的画作,当最后一个人被推进去后,那扇门被从外面“哐当”一声锁紧。

紧接着,周围的士兵们提起早已准备好的油桶,开始绕着教堂的基座,将里面的液体泼洒上去。汽油的气味即使隔着这么一段距离,但也隐隐约约地飘到了我这。

穆恩走上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香烟叼在嘴上,又拿出一个打火机。“咔哒”一声,他点燃香烟之后,竟将手腕一甩,把那仍在燃烧的打火机扔向了那浸满汽油的教堂墙壁!

“轰!”

瞬间火焰四起,蔓延的很快,一声爆响过后,整个教堂就变成了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炬,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门后绝望的呼救声很快就被烈焰的噼啪声所淹没。而穆恩就站在那,惬意地吐出一口青白色的烟圈。

“呕——”

我再也忍不住,我扶着树干剧烈地呕吐起来,几乎要将胆汁都吐出来!

“谁在那里?!”我听见了德国士兵枪栓拉响的声音。

我艰难地抬起头,那几个士兵互相看了一眼,又悻悻地收起了枪。

穆恩也看到了我,他露出一脸“惊喜”的模样,哇了一声冲我走了过来。

“王小姐!这么巧,您在这附近散步吗?”穆恩关切地问道,一脸的彬彬有礼。

听到他的声音,我干呕得更厉害了。

等我终于缓过一口气,一方干净的手帕已经递到了我的眼前。我抬起头,穆恩正微笑着看着我。

我接过手帕擦了擦嘴角,害怕地看着他,可他依然只是那样优雅地笑着,仿佛身后的那场大火与他无关。

穆恩顺着我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教堂,用一种解释地口吻说道,“请别误会,王小姐,我只是在秉公处理。”

“秉公?”

“您还不知道吧?”他故作惊讶,“这些狡猾的抵抗分子,竟敢策划劫持我的押送车。他们让我,以及我所代表的帝国法律,蒙受了损失和挑衅。”“所以,我必须得做出一点……小小的调整,让他们,以及所有旁观者,都牢牢记住这个教训。”

劫车?  难道纪书仰他们那天已经去劫过了?但是没有成功?那纪书仰现在离开了没有?还是说,他就在刚才那座教堂里?

“可这里是一座教堂。”我阴沉着脸看他。

“教堂?啊,是的,一座多么神圣的场所。”他语调轻快,“您知道吗,王小姐,这些狡猾的老鼠,最擅长的就是利用人们的怜悯,躲藏在诸如教堂、修道院这类……本该纯洁的地方。”

他顿了顿,无比自豪:“我们费了相当大的力气,才将巴黎所有这些‘圣地’一一找出。所以在这里解决他们,再合适不过了。”

修道院?  难道他将巴黎区域内的修道院都找了一遍?那玛丽婶婶他们……

我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想立刻离开这个地狱,当我转过身,穆恩又在身后叫我:

“王小姐!”

他并没有追上来,只是提高了音量:

“今晚在里兹酒店举办的晚会,您会来吧?”

我一路走到圣日内维耶夫修道院,推开门,只见院子里三三两两的修女正坐在长椅上午休,她们冷漠地看着我,而我急切地在她们中间寻找着,这一张张平静而略带疲惫的脸里,没有小修女,也没有玛丽婶婶!

我快步穿过庭院走向后面的回廊。就在回廊的阴影里,我看到了玛丽,她手上正端着一个盆子,满脸愁容。而她手里拿着的一条毛巾上还有暗红色血渍。

“玛丽婶婶!”我快步走到她面前。

她看见我后,迅速将盆里的水泼在旁边的花圃里。

“德国人是不是来过?你们还好吗?”我急切的询问道。

“我还好,”她飞快地说,“只是……”

“只是什么?”

“是你的小修女,”玛丽婶婶叹了口气,“她走了。”

“走了?!”

“你先别担心,不是那个意思!”玛丽婶婶连忙解释,“是她在斯特拉斯堡附近的老家被德国人完全占领了,她怎么也联系不上她的父母,所以她决定离开这里,回去找她的父母了。她是自己走的,没出事。”

斯特拉斯堡?那是现在战火交织的前沿地带!她甚至还没满十八岁,就这样独自一人踏上了那条吉凶未卜的归家路?这简直太危险了!

还没等我缓过神来,玛丽婶婶上前一步,声音压得更低,:“你跟我来一个地方。”

我满腹疑窦,跟着她穿过回廊,来到一个堆放杂物的后院。她在一个旧书架前停下,然后挪开几个木箱,后面竟露出一扇颜色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暗门!

我惊讶地看向玛丽婶婶,而她只是对我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弯腰率先钻了进去。

我犹豫了一下,跟着她弯腰进入。里面是一个狭小的密室,只有一盏小小的油灯提供着光源,昏黄光线下,我的目光被角落里一张简易床铺吸引了过去。

上面躺着一个人!浑身是血,双眼紧闭,昏迷不醒。

密室里弥漫着一股浓郁地血腥味,我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干呕了几下,连忙用手捂住嘴。

我凑近一些,终于看清了那张脸,是纪书仰!

我立刻回头,“这是怎么回事?”

玛丽婶婶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知道的,不是吗?那张路线图我已经烧了。”“他们去劫德国人的押送车,却不想德国人早有二手准备,跟他一起去的人,不是当场被打死,就是被抓起来了。他是运气好,捡回一条命,拖着这身伤倒在修道院后门。”

就在这时,昏迷中的纪书仰呻吟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翕动着,“阿云……”

听到他呼唤着这个名字,我的心不受控制地软了一瞬。毕竟是一条人命。但一想到他之前骗我,我便有些愠怒。

玛丽继续说道,“我虽然不喜欢他。这个纪书仰,优柔寡断,空有一腔热血,办事冲动不计后果,尤其在家里的时候,就多次跟我对着干。”

过了一会她话锋一转:“但是我不能不给纪老先生面子。所以,我才将他藏到这间密室里。”

我点点头:“那你既然救了他,就等他伤好一些,让他自行离开吧。”

“救?”玛丽婶婶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救不了他。”

“什么意思?”

“现在德国人对药品管控得死死的,尤其是在这次劫车事件发生之后!”“治疗枪伤的药,磺胺,盘尼西林,都需要特别申请,外面根本弄不到。那群穿黑制服的,现在像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哪里有人受枪伤就往哪里闯,我根本不敢去任何医院或者药店。”

她伸手,再次探了探纪书仰滚烫的额头:“他一直在发烧,伤口在恶化。再这样下去,没有药,他必死无疑,如果他死在这里,你父母那边,也无法向纪老先生交代。”

“我父母?”我皱着眉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纪书仰,他仍在断断续续地喃喃着“阿云”这个名字。听起来,他们两家之间似乎也颇有渊源,也难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两家长辈之间有往来也是正常的,光凭这一点,也确实不能让他客死他乡。

我看着玛丽坚定的说道,“那就治好他。等他伤好了,就让他立刻离开。”

玛丽婶婶挑挑眉,“你的意思是?”

“我想想办法,”我艰难地开口,“看能不能,弄到这些药。”

玛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能快点解决这件事最好!上次盖世太保就来这里搜查过一回,他命大,躲过去了。你现在还有时间去准备,但下次他们再来,我可就不知道会不会带着什么猫啊狗的过来,那种畜生的鼻子最灵。如果被发现,我们所有人都要完蛋。”“他是少爷,但不代表得让修道院的所有人给他陪葬。”

“我知道了。”我打断她,“我会尽快办成这件事。”

说完,我最后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纪书仰,转身离开了这间密室。但是,我上哪去弄这些药?脑海里一片混乱!思来想去,最终一个名字浮现在我的脑海里,驻军医院的伦纳特医生。他会帮我吗?之前我从华沙离开,他已经帮我一次了……可这是唯一门路,虽然无异于与虎谋皮。

———

晚上,我洗完澡后挑了一首今天吃晚饭在餐厅里听过的小曲儿放到唱片机的转盘上,然后趴在沙发上看杂志,手里还拿着一枚马卡龙,很甜,但心里还是苦苦的很烦躁,身上只穿了一件睡裙,懒,里头寸缕不着,小赫趴在我腿边蹭我的脚踝,发出嘤嘤呜呜的撒娇声,我没理它,任由它蹭着。

杂志……看不进去了。伦纳特医生会在驻军医院吗?我身边是不是跟着很多我看不见的人?如果我直接去找他,这些人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赫德里希吗?如果他知道了,我该怎么跟他说呢?他会不会生气?我无比郁闷地低头吃了一口马卡龙,小赫的毛发蹭的我脚痒痒的,我最近老是出门,它都变得黏人起来了。我有些愧疚的摸了摸它,但又瞬间没了力气,到底该怎么办……

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门锁的轻微声响。我没有回头,依旧维持着趴卧的姿势,继续发着呆咀嚼着嘴里的甜品。

脚步声靠近,我听见他将军帽和外套随手放在椅上的声音,然后沙发另一侧微微下沉,他坐了下来。大手覆上我裸露的小腿,手心有些冰凉。

我这才回过头看他。灯光下,他的眼眸里带着一丝放松。我抬起脚轻轻踢了他一下,“你没去晚会吗?我以为你今天会不过来。”我的声音闷闷的。

赫德里希眉梢微挑:“你怎么知道有晚会?”他看着我,“是穆恩告诉你的?”

我点了点头,没想隐瞒。然后拿起桌上另一枚完整的马卡龙,翻身将头枕在他的腿上躺下,举起手将甜点递到他唇边。他顺从地低头,就着我的手咬了一口。

我将剩下的小半口塞进自己嘴里,他则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轻轻缠绕着我半干的发梢,一圈,又一圈,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我望着天花板上繁复的雕花,低声开口:“我今天看见那个穆恩,”

“他把人全部赶到教堂里,然后又在教堂周围倒上汽油,点火。”那些画面再次浮现,我忽然想起在布拉格的时候也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赫德里希的手指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我的头发,语气平静:“他总是干出这种常人想不到的方式。”

我牵过他那只正在作乱的手,轻轻晃了一下,仰头看着他,“你跟穆恩以前是不是认识?”

“嗯。”他应了一声,没有回避,“他是跟我一齐入学的。”

“从小跟他一起上学,”我捏着他的指节,有点后怕,“不会被他影响吗?”

他沉默了一会,似乎在回忆遥远的过去。

“他以前倒不是这样的。”他说道,“只不过后来加入了青年团,大概那里有什么东西,吸引他吧。”他没有明说那“东西”是什么,是权力?是那种肆意支配他人命运的优越感?还是某种被扭曲的“理想”?他跟穆恩以前是朋友吗?我鲜少见他们有除了工作以外的往来。

我低低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追问。我一会儿玩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会儿又反手摸了摸凑过来的小赫毛茸茸的脑袋。

我用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慢慢嵌进他的指缝间,直至十指紧紧相扣,严丝合缝。我轻轻晃了晃我们交握的手,小赫凑过去把毛茸茸的脑袋搁在我的脚背上。

我下意识地跟着唱片机的曲子哼着,只是我哼起来感觉有点跑调。太过安宁了,一瞬间脑子里忽然闪过纪书仰惨白的脸,以及穆恩那张虽然笑着但眼底却毫无笑意的脸。

我抓着他的手贴在自己的心口,“哼……”我又低低地哼了一声,把这首轻松的曲子哼的很难听。我将脸埋在他腿侧的布料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气息。

“宝贝。”

我沉浸在自己的心事里,含糊地应了一声:“嗯?”

“过一阵子,我需要离开几天。”他顿了一下,接着又开口,“这几天,就先送你去瑞士吧。”

我喉咙里那半句不成调的哼唱戛然而止。

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我从他腿上坐起身,动作快得让小赫吓了一跳,“汪汪”叫了两声,跳下沙发躲到一边。我懵然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赫德里希伸手抚上我的脸颊,指尖带着薄茧。

我心里一阵发酸,说不清是委屈还是别的什么。我不管不顾地跨坐到他身上,直勾勾地看着他:“你要去哪?”

“去南部。处理一些关于‘合作’的事务。”他的回答依旧简洁,灰蓝色的眼眸里看不出太多情绪,甚至也没有不舍的什么的。

南部?合作?我眨了眨眼睛,心里乱成一团。为什么这么突然?我每天都嫌时间过得慢,盼着时钟能走快一些,这样晚上才能与他见上一面。可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狠心,这么快就要赶我走?

一想到那个已知的未来,想到五年后德国的结局,此次分别,也许就是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越想越悲伤,我的眼泪瞬间落了下来。

他伸出手擦去我的泪水,“怎么哭了?”

“你要赶我走。”我哽咽着。

“不是赶你走,”他纠正我,双手扶住我的腰,“是送你去更安全的地方。我不能带你去南部,但我更不放心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哦瑞士,是的,最初我最想去的地方。而那本深蓝色的护照也在我身上,逃离这片土地,远离这些无休止的阴谋死亡和提心吊胆,不正是我最初,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吗?可是,为什么眼泪却流得更凶了?我哭得伤心欲绝,几乎喘不上气,只能将脸埋在他的颈窝,他把我紧紧搂在怀里,大手一下下地拍着我的背,没有说话。

哭着哭着,我忽然想起纪书仰还躺在修道院的密室里,危在旦夕着,等着我弄到救命的药!如果我走了,他必死无疑!

我抬起泪痕斑驳的脸,委屈巴巴地哀求:“不要离开我……至少现在不要。”

许久,就在我以为他会拒绝时,他低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好。”

我抽抽鼻子,有些不敢相信看他,眼泪还在一串串地往下掉。

他边擦我的眼泪,边说道:“可以等我离开巴黎的时候,再送你去瑞士。”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但这一次,如果你要留下的话——”

“我要留下!”我坚决地说。

他凝视着我,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眼神复杂。

“这期间,”他做出了安排,“我就让约阿希姆留在这个酒店,并且让汉娜搬到这里来跟你住。”  他的语气不容反驳,“没什么事,你就不要出门。”

我点了点头,小声问:“那……我可以到餐厅去吃饭吗?我喜欢吃那的牡蛎和甜菜根。”

“我会让人安排你的一日三餐,送到房间内。”  他直接否决了我的想法,语气加重,“尽量不要出去。”

连在酒店内部都不行吗?

“为什么?”  我忍不住追问,“为什么听起来这么严重?”在巴黎,我跟他从未光明正大地在外面出现过,每次偷偷摸摸的,像偷情一样,起码更安全些才对,为什么还听起来这么严重呢?

况且,纪书仰的事还等着我去解决,如果被这样严密的看管起来,我怎么可能有机会去找伦纳特医生弄药?

我看到他的喉咙滚动了一下,眼神变得锐利

“有些事情,不需要你去操心,我会解决。”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但是……”

他停顿了一下,手臂收紧,将我更深地拥入怀中,声音里罕见地脆弱:

“也许是我过分担心了。但我不想你受到任何,哪怕一点点的伤害。”

我吸了吸鼻子。

“如果你想出去也可以,”  他最终还是松了一丝口风,但条件苛刻,“提前告诉约阿希姆。”

“嗯。”  我低低地应了一声,知道这已经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我会离开四五天,”  他低声说,“等事情一忙完,我马上回来见你。”

“好。”  我带着哭腔答应,随后抹了抹眼泪,冲他露出一个笑容。

情绪稍稍平复,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姿势有多么不妥——

我有些尴尬地刚想把腿收回来,他却按住了我的腿,我抬起眼睛,带着未干的泪痕望向他。

他的手指在我的腿侧来回摩挲,目光深邃。

“我也很舍不得跟你分开。”他低声说,

他的语气变得怪怪的,很低,甚至还有点迷离:“你知不知道,我办事的时候,满脑子都是我们——”

“我们什么?”

他没有回答我,只是反问道:“我不在,你要怎么办呢?”话落,他的手开始不安分地向腿—

我面红耳赤,羞涩地偏过头:“还能怎么办呢,当然是等你回来再说……”

他低头想要吻我,我有些赌气地向后仰了仰,躲开了那个吻。

小小的抗拒似乎激怒了他,他的眼神一暗,原本在外—哇哦嗯

一片哦泥土泞嗯

我瞥见还趴在沙发旁歪着头好奇地看着我们的小赫,“小赫,还、还在……”

根本没有停下。

表面镇定:“我还没洗澡,”他凑到我耳边,“我们去里面。”

我心里那点因为他要离开而生出的委屈和赌气还没完全消散,我哼了一声,故意扭开头:“我洗了,要去你自己去。”

他似乎低笑了一声,非但没有生气,录了一指。

“那我自己去了。”他作势

抽,我几乎是本能地,嘴上说着“你去吧…”,但双手却死死地抓住了他军装衬衫的前襟,像是生怕他真的离开。

他发出一声低沉的轻笑,将沾——

——我的唇边,触碰到了我的下唇。

我的嘴唇微微张着——

他不再多言,满意于我的反应,一把将我打横抱起,稳步走向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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