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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尼凯亚之火(上)


尼凯亚的黎明,是在一片凝重如实质的沉默中到来的。

这颗被帝皇亲自选为议会地点的星球,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它没有泰拉那般厚重的历史与工业的烙印,也没有普洛斯佩罗那般充满了异域风情的奇诡。

尼凯亚是纯粹的,它的天空是一种未经任何污染的、柔和的蔚蓝色,它的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湿润泥土的芬芳,仿佛人类文明诞生之初的伊甸园。

但这片宁静,在今日,却成了一座巨大火药桶的引信。

从星球的轨道上望去,景象远比任何战争都要更加令人敬畏。数以千计的星际战舰,如同一片由钢铁与神话构成的沉默森林,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之中。

它们并非杂乱无章地停泊,而是以各自的军团为单位,组成了一个个壁垒分明的阵列,泾渭分明,散发着各自军团那独一无二的意志。

死亡守卫的舰队,如同饱经风霜的远古巨兽,舰体上布满了战斗的伤痕和化学药品的侵蚀痕迹,未经任何装饰,粗糙、丑陋,散发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坚忍而顽固的气息,仿佛连它们周围的宇宙真空,都因为其主人那刻骨的憎恨而变得凝固。

太空野狼的战舰,则像是从芬里斯冰原上呼啸而出的狼群,充满了原始、野性的美感。舰首大多雕刻着狰狞的狼头,舰体线条锐利,充满了速度感与侵略性,仿佛下一秒就要挣脱束缚,用它们的獠牙撕碎眼前的任何敌人。

而在另一端,千疮之子的舰队,则像是一群悬浮于宇宙中的魔法高塔。红白金三色的涂装,优雅的流线型舰体,以及那些在寂静宇宙中散发着柔和灵能光晕的繁复符文,无一不彰显着它们主人的骄傲与智慧。

但此刻,这片华丽的舰队,却被一种悲怆的、山雨欲来的沉默所笼罩。

赫克托·凯恩,此刻正站在那座巨大的、足以容纳一支满编星际战士军团的露天环形会场最高层的一处阴影之中。

他换上了一身最不起眼的灰色修士袍,将那枚代表着马卡多印信的徽章,藏在了袍内。他就像一颗落入大海的沙砾,毫不起眼,却能以一个独特的视角,观察着这整片风暴即将来临的海域。

他的“静默领域”完全内敛,体内的真元如同地下暗河般缓缓流淌,让他的心境,保持在一种超然的、近乎于“绝对零度”的平静之中。

这让他能够“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他能感觉到,这片看似平静的会场上空,正汇聚着无数道庞大、沉重、相互冲突的意志。

骄傲、憎恨、忧虑、警惕、悲悯、冷漠……这些源自半神的情感,如同无形的风暴,在这片小小的空间内疯狂对撞,让现实的基石都为之颤抖。

然后,他们来了。

第一个步入会场的,是绯红之王马格努斯。他昂首挺胸,华丽的红色战甲在尼凯亚柔和的晨光中熠熠生辉,仿佛他自身就是一个光源。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因为他相信,他最强大的武器,是他的智慧与真理。

他那只位于额头的独眼,如同小型的恒星般燃烧着纯粹的灵能火焰,扫视着全场,充满了身为智识化身的、不容置疑的骄傲。他像一位即将登上辩论台的伟大哲人,自信满满,却不知自己正一步步,走向早已为他设下的悲剧舞台。

紧随其后的,是死亡守卫之主莫塔里安。他的到来,仿佛带来了一片移动的瘟疫与凋零。

他那身被化学药品和岁月侵蚀得发灰的动力甲,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靠着那柄标志性的巨大战镰“寂灭”,沉默地走向自己的基座,仿佛他周围的空气,都因为他那对一切“巫术”的刻骨仇恨,而变得污浊、沉重。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低着头,仿佛在审视着脚下这片他认为即将被“净化”的大地。

会场另一端,黎曼·鲁斯的身影出现了。他不像其他人那样“走”入会场,他像一头被暂时关入笼中的巨兽,在“踱步”。他金色的长发狂放不羁,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死死地锁定着马格努斯,充满了原始的、毫不掩饰的敌意与杀机。

他身旁,紧跟着他最精锐的狼卫们,他们沉默不语,但手,始终没有离开腰间的战斧。鲁斯的气息,是纯粹的、不加任何掩饰的暴力,他来这里,不是为了辩论,而是为了……狩猎。

就在这片充满了火药味的气氛中,一道令人心碎的、圣洁的光芒出现了。

第九军团的基因原体,伟大的天使,圣吉列斯。

他穿着金色的、如同艺术品般的动力甲,背后那对巨大的、洁白如雪的羽翼,在晨光中舒展着,每一根羽毛,都仿佛由最纯粹的光构成。他的面容俊美得超越了凡人的想象,充满了悲悯与高贵。

他的到来,让会场上那股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都为之缓和了一瞬。但赫克托,却从他那双湛蓝的、如同天空般的眼眸深处,看到了一丝无法掩饰的、深深的忧虑与悲伤。他仿佛已经预见到了这场兄弟阋墙的悲剧性后果,却无力阻止。

在他们之间,还坐着一些其他的原体。完美之子福格瑞姆,他依旧是那么的完美无瑕,他在此次事件中,出人意料地保持着一种艺术家的、中立的审视态度,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即将上演的、充满了冲突与激情的戏剧。

乌鸦守卫的科拉克斯,他如同阴影的化身,静静地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仿佛与整个世界都隔绝开来。

诸神已就位。舞台已搭好。

就在这时,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这并非简单的寂静,而是一种绝对的“存在剥夺”。

黎曼·鲁斯那狂野的心跳,莫塔里安那充满了憎恨的呼吸,甚至马格努斯脑海中奔腾不息的灵能思绪,都在这一刹那,被一股无上意志强行抚平、静止。半神们的意志,在这股力量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甚至连光线和热量的传递,都仿佛陷入了停滞。空气中的尘埃,凝固在了半空。

整个尼凯亚,连同其轨道上那数千艘庞大的战舰,都变成了一幅巨大的、被封印在琥珀中的静态油画。

所有的声音——风声、呼吸声、盔甲的摩擦声——都在一瞬间消失了。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意念,都在一瞬间,被一股宏大到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形容的意志所覆盖。

那并非单纯的灵能威压,而是一种……“存在”本身的、绝对的“覆盖”。这是一种源自现实基石的、不容置疑的宣告。仿佛宇宙这幅巨大的画卷,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将所有驳杂的色彩尽数抹去,然后,强行涂上了一层全新的、唯一的、名为“帝皇”的黄金底色。

一道金色的光芒,出现在了会场最高处,那张空置的、看似朴素的白色大理石王座之上。

那光芒,并非来自任何光源,它就是“光”本身。它并非刺眼,却比任何恒星都更加辉煌,因为它蕴含着“创造”的法则;它并非炽热,却比任何熔岩都更加温暖,因为它流淌着“生命”的律动。

它仿佛是秩序本身,是希望本身,是人类这个种族在经历了数万年黑暗与沉沦后,所有美好愿景的终极凝聚。

光芒缓缓散去,一个身影,端坐其上。

人类的帝皇。

他并非如宣传画中那般,穿着一身遮天蔽日的、象征着无上武力的黄金动力甲。他今天,只是穿着一件简单的、金色的长袍。但这件长袍的每一根丝线,都仿佛由凝固的光与法则编织而成。

仔细看去,那袍子上似乎没有任何花纹,但又好像流淌着宇宙间的一切奥秘——星辰的轨迹、基因的螺旋、数学的公理、历史的长河……所有的一切,都和谐地统一在那件看似简单的衣袍之上。

他的面容,在凡人眼中,是无法被记忆的。因为他的面容,就是一面映照着观察者灵魂的镜子。

马格努斯从中看到了他毕生追求的、终极智慧的化身,那份深邃让他自惭形秽;

黎曼·鲁斯看到了他所效忠的、无可匹敌的战帅与君王,那份威严让他不自觉地垂下了头颅;

圣吉列斯看到了那位背负着整个种族命运的、孤独而悲悯的父亲,那份沉重让他感同身受;

而莫塔里安,则看到了他最憎恨的、那个以“真理”之名行使着绝对权力的终极暴君,那份力量让他连直视的勇气都无法提起。

每一个看到他的人,都会从他身上,看到自己最渴望、也最敬畏的东西。

但赫克托,在他的“静默之道”的独特视角下,看到的却更多。他那“致虚极,守静笃”的心境,如同一面被擦拭到极致的、清澈的古镜,没有被那神圣的光辉所迷惑,反而照见了光芒背后,那不为人知的、沉重无比的真实。

他看到,在那无尽的威严与神光之下,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宇宙洪荒般的疲惫。那并非肉体的劳累,而是一种源自灵魂的、永恒的重负。

他能“感觉”到,帝皇的思维,正以超越一切逻辑引擎的速度,同时处理着上亿个不同的“线程”。这些线程,如同一条条由数据和因果构成的、奔腾不息的星河,贯穿着祂的意识。

赫克托能“看”到其中一些模糊的片段:

一颗位于银河东脊的星球上,凡人军团正与某种甲壳类异形进行着惨烈的拉锯战,每一秒都有成千上万的生命在消逝;

泰拉的行政院中,一份关于粮食配给的新法案正引发着数个贵族家族的激烈博弈,其背后牵扯着数万亿人的生计;

亚空间深处,一个古老的邪神正对着人类的信仰发出贪婪的、亵渎的低语,而帝皇的意志,如同一道永不熄灭的防火墙,在无形的战场上与其进行着永恒的抗争;

而在那所有线程的最深处,是一项无比浩瀚、无比精密、也无比脆弱的伟大工程——那黄金铺就的、通往人类未来的网道,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需要他时刻分出心神去维护……

而眼前这场令他失望透顶的、孩子们之间的争吵,只是这亿万条奔腾不息的星河之中,一条微不足道的、浑浊的支流。它无关紧要,却又因为牵扯到他最强大的造物,而不得不亲自前来疏通。

赫克托甚至看到,在那金色的、神圣的光辉之下,隐藏着一丝……凡人的、属于父亲的痛苦。

那痛苦,并非外露的情感,而是一种深藏于存在核心的、无法被抹去的底色。它如同黄金王座之下那永恒的阴影,冰冷而孤独。他仿佛能“看”到,帝皇的意志在审视马格努斯时,那份属于君王的、对“错误工具”的失望,与那份属于父亲的、对“误入歧途的儿子”的悲伤,正在进行着怎样一场无声的、残酷的交战。他要在这里,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了整个种族的未来,审判自己的儿子。

这本身,就是一场凌驾于所有战争之上的、最深沉的悲剧。

下一刻,赫克托突然感觉到双目的“刺痛”,这不是真实的强光直射双瞳,而是灵能世界的反应。他那“静默之道”的独特视角,让他窥见了神明面具下的一丝真实,而这丝真实,其重量,是凡人之躯所无法承受的。帝皇的存在本身,就是宇宙中最强大的“阳”,最极致的“动”。

赫克托的“静”,在这种绝对的存在面前,渺小得如同星辰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他感觉自己的真元,在帝皇那无意识散发出的灵能光辉下,几乎要被瞬间“蒸发”!

赫克托大惊,立刻斩断了所有的“感应”,将心神完全沉入丹田,死守灵台最后一点清明。他不敢再“看”,不敢再“想”,只是运转《道德经》的心法,将自己彻底化为一块顽石,一块朽木,以此来抵御那无处不在的、神圣的“存在感”。

一滴冷汗,缓缓从他的额头滴落,摔在石阶上,碎成八瓣。

这是第一次,修行《道德经》后,赫克托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剧烈的心神摇曳。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体会到了凡人与“神”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这……才是帝皇。”  他内心低语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敬畏与……悲哀。

这,才是那个背负着整个人类,独自前行的……孤独的暴君,与绝望的守护者。

在帝皇的身后,阴影之中,站着另一个瘦削的身影。帝国摄政,马卡多。他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沉重。

帝皇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那目光,仿佛就是宇宙的法则。当它落在黎曼·鲁斯的身上时,鲁斯那狂野的杀意,不自觉地收敛了三分;当它落在马格努斯的身上时,马格努斯那燃烧的灵能火焰,也微微黯淡了一瞬。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会场的中央。

然后,他开口了。

“开始吧。”

帝皇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回响在每一个生物的灵魂最深处。那声音,是宇宙初开时的第一个音节,是万物生发时的第一声律动。

它宣告着,审判的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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