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御前翻盘
德妃今日穿了身素雅宫装,神色平静入殿,盈盈下拜。
“臣妾参见皇上。”
“平身。”皇帝将玉佩递过,“德妃,你看此玉,可是齐王府旧物?”
德妃双手接过,走到灯下细看。
许久之后,她抬头道:“回皇上,此玉确是上等羊脂白玉,雕工精湛。但……”
她看向魏恒,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此玉雕工,乃近三十年江南流行的‘陆子冈’新派技法,玉料亦为新坑料。若说是前朝齐王府旧物……绝无可能。”
听到德妃口风突变,魏恒大惊:“德妃娘娘,您那日分明……”
“本宫那日说什么了?”德妃打断他,转向皇帝跪下,“皇上,臣妾有罪。前日魏恒持此玉来找臣妾,请臣妾指认此玉为齐王旧物。”
“臣妾不知就里,未敢直言,只推说不识。今日当着皇上与太子之面,臣妾不敢再隐瞒,此玉绝非齐王府之物!”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找他人来验证。臣妾若有半句虚言,甘当领罪。”
魏恒脸色瞬间煞白,踉跄一步,指着德妃嘴唇哆嗦:“你,你……”
他猛然想起宝相寺之事,赵德安死在杨博起手上,德妃应该与杨博起势同水火才对,为何今日竟会反水相帮?!
难道德妃还顾念齐王旧情,维护这个齐王余孽?
如果玉佩真是假的,那么之前德妃让他相信这是“逆王信物”,为的就是今日帮杨博起,岂不是说明二人早有勾结?
那么在宝相寺中,杨博起杀死赵德安……
但此刻已无暇细想,只因此时情形急转直下,他都自身难保。
“够了。”皇帝声音不大,却让殿中死寂。
他把玩着玉佩,看向魏恒,眼神冰冷:“魏恒,你说此玉是齐王旧物,除了德妃,还有何凭证?”
“奴才,奴才是听人所说……”魏恒冷汗直冒。
“听谁说?”
“是,是……”魏恒语塞,只能拼命叩头,“奴才也是受人蒙蔽,求皇上恕罪!”
“受人蒙蔽?”皇帝冷笑,将玉佩扔在御案上,“你受谁蒙蔽,勾结关外马匪,在皇家货场设伏刺杀朝廷命官?又能伪造证物,还敢让宫妃作证,构陷忠良?”
“奴才冤枉!奴才冤枉啊!”魏恒的额头已磕出血迹。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通报:“锦衣卫指挥使骆秉章,求见。”
“宣。”
骆秉章稳步入殿,行礼后,声音沉稳禀告:“皇上,臣奉命追查宫中流言,已有眉目。”
“经查,关于杨掌印身怀‘逆王信物’之谣言,源头确在御马监。”
“多名低等太监、宫女分别指认,是受御马监监督太监秦忠贤及其手下威逼利诱,令其散布谣言。此为部分口供画押副本,请皇上过目。”
高无庸上前接过奏本,呈于御前。
皇帝快速翻阅,脸色越来越沉。奏本中记录详细,时间、地点、传话人、听言人一应俱全,皆指向御马监。
见此情形,魏恒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难怪方才皇帝叫他前来,既不问话,也不让他离开,原来是让骆秉章去调查谣言,防止他这个御马监掌印从中阻挠。
玉佩没有能让他扳倒杨博起,自己的罪证却已经很清楚了。
太子朱文远起身,拱手道:“父皇,魏恒或有失察之过,御下不严之罪。然说他勾结马匪、谋害同僚,恐是有人故意误导,或手下人背主妄为。”
“魏恒侍奉父皇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如先将魏恒禁足御马监,待东厂查清再行发落。”
这话将魏恒的罪名从“主谋”降为“失察”,从“死罪”转为“待查”。
皇帝沉默,他看向跪地的魏恒,又看向挺立的杨博起,最后看向太子。
片刻之后,方才缓缓开口:“魏恒暂停御马监一切事务,禁足衙署,无朕旨意不得出入。”
“御马监一应事务,暂由内官监代管。此案,由东厂彻查,骆秉章协理。”
又看向杨博起,语气稍缓:“你受惊了,回去好生休养。淑贵妃那边,还需你多费心。”
随后,他让高无庸把玉佩交还给杨博起。
“奴才,领旨。”杨博起躬身接过玉佩。
“退下吧。”
“谢皇上。”
众人行礼退出。
魏恒是被东厂番子“扶”出去的,离开的时候,看向杨博起的眼里,充满了恶毒的恨意。
殿外风雪正急。
杨博起站在乾清宫台阶上,望着魏恒被押走的背影,眼中无悲无喜。
德妃也只是看了杨博起一眼,没有和他说话,但她脸上欣慰的笑容已经说明一切。
母子二人各自离开,他们心里都清楚,事情还没有完。
消息传到长春宫时,小顺子忙不迭的跑进来,声音发颤:“娘娘,娘娘!杨公公回来了!魏恒被皇上禁足了!”
淑贵妃怔了半晌,眼泪下意识滚落下来。她抬手捂住嘴,肩头微微发抖,是后怕,更是庆幸。
她转头看向沈元英,眼中泪水未干,却已漾开笑意,“元英,你听见了吗?他没事……”
沈元英早已红了眼眶,用力点头:“听见了,姐姐,我都听见了。”
她转身就往外走:“我去接他!”
“等等。”淑贵妃唤住她,从枕下取出一只小瓷瓶,“这是太医院最好的金疮药,若是他受伤,也能用的上……”
沈元英接过瓷瓶,快步而去。
杨博起回到内官监住处时,天色已近黄昏。
风雪未停,他肩头、发梢都沾着雪沫,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苍白。
“杨公公!”沈元英已在院中等候多时,见他进门,急步上前。
她目光落在杨博起虎口渗血的白布,还有衣袍下隐约的血迹上,眼圈顿时红了,“你伤得重不重?”
“皮肉伤而已。”杨博起摇头,挤出一丝轻松的微笑。
沈元英却不信,拉着他进了屋,关上门。
“坐下。”她说着话,从怀中取出金疮药和干净布条。
杨博起依言坐下,褪去外袍,中衣肩头、肋下已有暗红血迹渗出。
沈元英咬着唇,小心剪开伤口上的布料。
一道刀伤从右肩斜划至肋下,虽不深,但看着骇人。虎口处更是血肉模糊,是被黑风刀劲震裂的。
沈元英手一抖,药瓶差点拿不稳。
“我没事。”杨博起低声道。
“别说话。”沈元英声音发颤,用温水浸湿布巾,小心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
手指触到他滚烫的皮肤,她脸上一热,却强作镇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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