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你不是不打算和我结婚
第二天白知夏依旧照常准备给许雁辰行针，刚出卧室，便迎面撞上了端着托盘的方嫂。
托盘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还有两个白煮蛋和一小碟咸菜。
“白同志，这么早啊。”方嫂看见她，冲着她笑笑，脚步也顿住了。
“方嫂早。”白知夏点点头，目光落在托盘上，“这是给许雁辰的？”
“是啊，”方嫂说着，将托盘递给了白知夏，“正好，你要过去，能顺道给雁辰端进去吗？他那屋，我不敢随便进。”
白知夏还没开口，方嫂又道：“姑娘，你是个好孩子，方嫂看得出来。昨天……你们是不是闹别扭了？”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知夏的脸色，见她没什么反应，才继续说道：“雁辰那孩子，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心不坏。他从小就犟，认死理。你们要是吵架了，你多担待点，千万别往心里去。”
她劝说的苦口婆心，谁知白知夏听完，却扑哧一声乐了。
她眉眼弯弯，语气轻快地说：“方嫂，你说啥呢？我跟他吵什么架啊，就是聊了两句。你看你，想多了不是。”
她这副模样，反倒将方嫂整不会了。
白知夏乐呵呵地从她手里接过托盘：“行了，我给他送过去，您忙您的去吧。”
白知夏走到许雁辰的房门前，连门都没敲，直接用手肘顶开了虚掩的门。
屋里的许雁辰闻声猛地抬头，正好对上白知夏看过来的视线。
天光熹微，从窗帘的缝隙里挤进来，照亮他眼下带着一片淡淡的乌青，头发也有些凌乱，显然是一夜没睡好。
而推门而入的女人，却像是偷了满室晨光，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明媚鲜活。
她穿着件干净的白衬衫，头发随意地挽在脑后，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许雁辰看着她那张依旧明媚动人的脸，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熬了一整夜，想了无数种今天见面的场景。他以为她会冷着脸，或者干脆避而不见。
他甚至想好了，如果她态度不好，自己该怎么应对。
可他万万没想到，她会像个没事人一样，还给他端早饭来了。
白知夏径直走到床边，将托盘“啪”地一声放在床头柜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方嫂熬的粥，趁热喝了。”
许雁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沉默了片刻，这才又倒：“我恢复得……还不错。”
白知夏听了，点了点头，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恢复得不错就行。”
她说着，视线从他的脸往下移，最后落在他腰部以下的位置：
“把裤子脱了。”
“……”
许雁辰微妙的沉默了一瞬，却还是听话的摸索着去解皮带的金属卡扣。
“咔哒”一声轻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白知夏看着他别扭又不得不从的动作，嘴角终于忍不住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
“哟，这才几天，我们的许同志就已经这么熟练了”
许雁辰解皮带的手一顿。
只听她继续用那不紧不慢的调子说道：“我可还记得，头一回见面的时候，许同志跟个黄花大闺女似的，我碰一下都跟要了你的命一样。现在倒好，都会自个儿主动脱衣服了。”
还是那副油腔滑调的模样，昨天发生的不愉快似乎并没有给这女人造成多大的影响，倒是衬托的自己不像话。
往常要是被她这么一通挤兑，这男人早就该沉下脸，冷冰冰地怼回来了。
可今天，他只是沉默地看了她一眼，最终什么也没说，继续手上解皮带的动作。
“……”
这下反倒是白知夏愣住了。
男人没反应，这逗着也怪没意思的。
白知夏撇了撇嘴，收起了脸上那副促狭的笑意，神色瞬间恢复了平日里的淡漠。她从随身携带的小盒子里拿出银针，动作利落地在他腿上找准穴位，一针一针地扎了下去。
许雁辰就这么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我的腿，”他忽然开口，“什么时候能站起来？”
白知夏头也没抬，手上的动作不停：“不确定。”
许雁辰眉头一皱：“不确定恢复情况？”
“不，是不确定我的能力。”
她看着男人眼中闪过的困惑，慢悠悠地解释道：“我的状态好，心情好，给你治得就快。我要是哪天不高兴了，手一抖，给你扎偏了……那恢复得自然就慢了。”
许雁辰听了这话，又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他想起最开始那几次，她给自己治疗完后，那张脸白得跟纸一样，脚步虚浮，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
他眯起眼睛，追问道：“为什么每次你给我治疗完，看着人都不对劲？”
这个问题似乎让白知夏短暂的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抬起头，看向男人，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轻声问道：“许同志，你听没听说过……借命？”
“借命？”许雁辰愣住了，这是什么词？
“对，借命。你以为我是在治病？不，我这是在做法。我把我的命，通过这些银针，一丝一丝地借给你。所以你的腿才能好，而我的命……就会相应地减少。”
她说完，就那么笑吟吟地看着他。
许雁辰盯着她那张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脸，半晌，才道：“封建迷信！”
一个在红旗下长大的军人，怎么可能相信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
白知夏听了也只是笑笑，没再多说。
行完针，白知夏收拾好东西便准备离开。
“等等。”
许雁辰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白知夏回头，就见许雁辰指了指旁边那个老旧的立柜：“把那个柜门打开。”
白知夏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里面有个铁盒子，拿出来。”
她依言从一堆杂物里翻出一个精致的铁盒，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打开看看。”
白知夏将信将疑地掀开盒盖。
满满一盒子，全是厚厚的一沓“大团结”，底下还压着各种布票、粮票、工业券……在这年头，这简直就是一笔巨款。
许雁辰看着她震惊的表情，心里莫名地舒坦了一些，他靠在床头说道：“既然身上没钱，就先拿着这些去应急。别一天到晚想着出去干那些低三下四的活儿。”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你的工作，我会想办法重新安排。”
白知夏有些疑惑的看着男人：“许同志这是……突然良心发现了？”
许雁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随即又恢复了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我们许家，向来都是女主人管钱。既然你要和我在一起，就得先学会管家管钱。”
“我不会。”白知夏把铁盒往床头柜上一放，干脆利落地拒绝，“管不了，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多钱。”
许雁辰的眉头拧了起来：“不会就想办法学！不过，学会管钱的前提是学会用钱。这些你先拿去花，不够再找我要。”
白知夏挑了挑眉：
“许同志，你不是不打算和我结婚吗？”
许雁辰闻言咳嗽了两声，眼神飘忽：
“咳咳！现在……现在还不是时候。等我准备好了再说。”
看着他这副嘴硬心虚的模样，白知夏在心里冷笑一声。
不知道这男人突然唱的是哪出戏。
不过，送到手里的钱，不要白不要。
她拿起铁盒，掂了掂分量，冲着床上的男人扯了扯嘴角，语气轻快地说了一句：
“那……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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