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破晓

蒲青柳抓着录音笔的手指微微泛白，平常一个那样温和的人此刻目光炯炯，仿佛要燃尽一切，目光所至，片甲不留。

看着书生逐渐扭曲的表情，蒲青柳脊背发凉，她的声音比平时高了两个度：“说，你之前还有没有跟踪过苏沛！”

两个彪形大汉人高马大，手上的力道也随着蒲青柳的声音加大，粗壮手臂死死按压住书生的肩膀。书生吃痛，胆量明显少了几分：“我......我没有了......”

蒲青柳皱眉：“还有，肯定还有。”

她“唰”地站起身来：“帅哥，带我们去你家喝茶吧。”

这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璇君带彪形大汉来的时候已经被屋子里的味道呛过一次了，这次她在楼梯间早早捂住口鼻，提醒蒲青柳和桃姐也这么做。桃姐一脸狐疑：“这是有多脏？”

上了四层楼梯，再穿过逼仄的，老旧的楼道味道夹杂着潮湿的气息，明明眼前一片清晰，心却觉得烟雾缭绕。书生被两个彪形大汉推着走，踉踉跄跄带着所有人来到一个防盗门前。

“开门。”一个彪形大汉开口。

奈何书生这时候打起马虎眼：“钥匙呢？我......我得找找钥匙......是不是丢了......”

彪形大汉低声呵斥：“快点，要不我帮你开。”说着，他做出一个假装踢门的动作。

“我可以告你们私闯民宅。”

“我们这还没闯呢，你带我们进去，要不我就叫你的邻居们都出来看看吧......还是，你这屋子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彪形大汉经验老道，对付书生绰绰有余。刚刚在车上，其中一个彪形大汉就早早对蒲青柳开口：“蒲老板，我和我弟经常处理这些事儿，我看你是文明人，你不好插手的事情，就我们兄弟来，钱的方面......”

璇君接过话茬：“不许对他造成伤害，不许破坏物品，我老板不会小气。”

“明白！明白！蒲老板通透！”

此刻书生终于慢慢吞吞把门打开了，彪形大汉忍不住感慨：“操！这他妈什么味儿！”

璇君回头提醒：“挺恶心的，做好心理准备。”

蒲青柳和桃姐往前走，眼前的一幕让两个女人作呕。

不大的客厅只装了一个昏暗的照明灯，四周墙壁贴满苏沛的海报。有些是公司发行的，有些一看就是私自印刷的，在这些海报中，还夹杂着ps出来的比基尼照片和尺度更大的照片。

彪形大汉看蒲青柳表情不好，连忙上去将海报一张一张扯下来：“妈的，变态到家了！”

书生畏缩在沙发旁，蹲在地上抬头看，为自己辩解：“大哥，别生气了，我就是自己贴着玩的。”

“贴着玩？说吧，还有什么？你自己说，别让我这个当‘朋友’的帮你找。”

书生无奈，他指指卧室：“那里边还有。”

蒲青柳走过去，打开门，一股腥臭的味道猛烈散发出来。卧室不大，仅够放下一张床，额外还有能容下一人走路的小小过道。被子被团成一团，各种不堪入目的玩具散落的床铺的各个位置。蒲青柳皱眉，打开衣柜，看到了更多仿真玩具，一个及高档的耳麦，还有一个账本。

她想起什么似的，快步冲出屋子：“你的电脑呢？拿出来！”

书生死活不肯开口，蒲青柳面色发青，她不希望自己的预料是对的。

彪形大汉在屋子里扫视一圈，问蒲青柳：“蒲老板，搜吗？”

蒲青柳拿出手机，示意他先停下。然后阴着脸报警。

五分钟不到的时间，警察就赶来了。

“你好，接到报案，这里可能有人传播淫秽色情信息。”

“我是报案人，我们怀疑这位先生私自合成照片和其他东西，传播不正当的信息。”蒲青柳递上账本：“这里面记录的应该是他的非法收益。”

“您是他的？”

“我是受害者代理律师，我姓蒲。”

警察忍不住感慨：“哎呀，您就是蒲律师？昨天在新闻上还看到你来着......这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蒲青柳等不及：“先检查一下他的房屋和电子设备吧。”

警察在屋子里巡视了一圈，又低头看了看书生：“你小子，把房子弄得这么窝囊。”

搞技术的年轻警察仔细检查书生的电子设备，不查不要紧，这一检查，倒能顺藤摸瓜找到线索。年轻警察汇报道：“此人电脑文件夹中储存大量女演员照片，活动视频及音频，我还发现了视频音频合成软件，用来制作女演员合成图像。在他的手机中发现6个不同地区的群聊，他在里面售卖合成的东西。此外，我在他的储存卡内发现偷拍其他女性的证据。可将此人列为嫌疑人带走了。”

璇君这才恍然大悟，说什么偷偷跟踪苏沛是为了自己回家听苏沛的声音，原来是拿苏沛的各种资料回来合成和传播！

无疑蒲青柳的预料准确，她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告诉桃姐：“桃姐，在这里拍照，录视频留足证据，这件事还没完。”

是的，这件事还没完，郑子墨那边下一步要做什么谁也不好说，为了苏沛的名誉，任何细节都不能放过。

警察还算给这几个人面子，保护好现场，桃姐拍了照之后才封起书生的家，带回警局做下一步调查。

老警察与蒲青柳握手：“感谢蒲律师为社会做出贡献，还得麻烦几位和我们一起走，协助调查。”

蒲青柳努出一个微笑：“辛苦各位警官了，这么晚出勤。配合调查是我们的义务，在所不辞。”

老警察哈哈笑：“感谢蒲律师！感谢各位的配合。”

淡蓝色的微光如液体般慢慢吞噬，同化了黑夜。派出所附近，不知谁家的公鸡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高出打鸣，大地撕开朦朦胧胧的青色纱衣，直到天空边镶嵌着的几颗残星也无影无踪。

璇君先结束问话回去休息了，蒲青柳和桃姐一同从公安局走出来，相视一笑。

“很少能看到破晓的景象，今天看到了。”蒲青柳的眼睛上布着一层红血丝，不知为何嗓子哑了，这几个小时，仿佛老了几岁。

桃姐帮她拂去落在肩上的树叶，满眼歉疚：“实在抱歉，蒲律师......我不该麻烦您的，只是怕流程上出现什么岔子.....”

“桃姐，”蒲青柳看起来比平常更严肃：“郑子墨那边的事情肯定还没完，我比较担心苏沛的人身安全。”

“这个您放心，我会告诉苏沛，让她注意点。”

“还有，桃姐，被抓起来的那个男生，我不希望苏沛知道这些。”满满的心疼写在脸上：“这么肮脏的事情，我们处理完了就可以了，不要让苏沛知道那个男生做了什么。您负责她的工作，她只是个演员，如果有太多演戏之外的事情困扰她，对您来及那个也麻烦。”

桃姐听了蒲青柳这话，笑盈盈地连连点头：“蒲律师，谢谢你为我们着想啊。苏沛那孩子跟您关系也还不错？如果她向你请教的时候有小性子了什么的，告诉我，我劝她。”

“嗯，看得出苏沛很努力，她很谦和，”

“那就好，那就好。”快要分开的时候，桃姐叫住蒲青柳：“那我该不该告诉苏沛郑子墨的事，让她注意点？”

蒲青柳深知自己不该插手太多别公司的事情：“看您了，桃姐。”

“唉，”桃姐叹息：“我先告诉她助理吧，不告诉她，还得呆在剧组三个月呢......”

蒲青柳提醒道：“看郑子墨下一步动作吧。证据在您那，您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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