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红痕
入了帐篷，凤椋依旧紧握着柳尽欢的手腕不放。
柳尽欢将刚刚在路上想到的解释说与她，“阿椋，刚刚那个姑娘，我并不认识。她是将我当作了男子才会如此。”
“当作男子，便可以随意亲你吗？”
凤椋冷笑，握着她的手腕反倒更紧了些，“现如今，连一个不认识的人都能亲近姐姐了？”
手腕上的力度重到有了痛意，加上凤椋无理取闹的话，柳尽欢眸子一顿，终于意识到，似乎是她将阿椋对她的感情想的太简单了。
这已经不是孩子气的吃醋，而是，不该对她产生的占有欲。
柳尽欢未挣开她的手，眸子却冷了冷，“阿椋，你该知道，无论我与谁交往，与谁亲密，都是我的事。”
这点，无论是谁都无权干涉。柳尽欢虽性子温和，但骨子从来是刚强的。
“姐姐的意思是，与我无关？”
情绪本就未稳下来，柳尽欢这句话更是敏锐地戳到她那处敏感神经。
凤椋眼神愈沉，忽地抱住了柳尽欢，以唇靠近那纤细脖颈，衔起那处软肉。
嘶！柳尽欢吃痛。
她伸手去推那忽然咬人的人，手刚抵上那人的肩，这痛又轻了下去，反倒是带起一阵酥麻。脖颈上的触感从发泄般的咬噬，变成了带着力度的吮吸，一阵酥麻从脖颈传入脚底，惹得柳尽欢一瞬软了身子，只顾着站稳，手上却是使不出力气了。
阿椋这是在做什么？柳尽欢眸光微颤。
她完全不知如何动作，直到那人心甘情愿地放过她。
凤椋口移开那处已经被吮咬的红肿的皮肤，餍足感稍稍抚平了些焦躁，她靠近柳尽欢耳边，用警告的语气道，“刚刚只是小施惩戒，姐姐下次若是再说这种话，便不止是如此了。”
“还有，尽欢姐姐今后，要时刻注意与他人保持距离。姐姐心地善良，也不想看到那些人因靠近姐姐而受伤，对不对？”
对上凤椋似是看着所有物的视线，柳尽欢眸光颤动地更甚，眼前的人此刻她竟觉得陌生。
“五公...”侍卫官进了帐篷，便看到两人交颈抱着的模样，连忙又退了出去。
站在门外喊道，“五公主，单于还等着呢，您，您快点，不着急...”
啊呸！他在语无伦次什么...
这一生，也喊回了凤椋的些许理智，她意识到刚刚的失控，直觉不能再继续在此处待下去，立即转身出了帐篷。
留下柳尽欢一人。
她摸了摸脖颈上渗出的些许血珠，夹杂着水渍，思绪纷乱。
宴会结束，凤椋便来与柳尽欢道歉，言说刚刚的只是玩笑。柳尽欢虽与她说了无事，可凤椋看得出，柳尽欢看她的眼神，与之前大不一样。
凤椋不愿柳尽欢总将她当作妹妹，可若真要她撕下这层身份，这个让她得以靠近柳尽欢，又让她得到了太多柳尽欢的关心的身份，凤椋也会怕。怕她会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是夜，从柳尽欢房里出来后，凤椋又去寻了贝铛。
帐内灯果然还亮着。
“在等我？”
“来杀我？”
两人同时开口，见凤椋脸色不好，贝铛笑道，“是啊，不然这么晚不睡觉，赏月啊？”
凤椋冷冷道，“出来。”
贝铛耸了耸肩，还是随人走远了些，找了处空旷的地方，在草原上席地坐下。
“不怕我杀了你？”
“怕，但是，好玩啊。”贝铛依旧是一脸看热闹的神色。
“原是如此，蓄意引我过去，只是为了好玩。既然你这般想在我手上交代了性命，我便成全你。”
凤椋从袖中取出来一只袖箭，悠悠地将一只箭杆，放入筒身。
一声弹簧铮鸣，箭便被牢牢卡在袖箭里。
来真的？贝铛先认了怂，“欸欸欸，凤姐姐，我只是与你开个玩笑，别生气，别生气啊。”
凤椋轻笑，恍若无闻般将袖箭对准贝铛的脖颈，接着压下那蝴蝶板。
只要她松开手，这箭便会在瞬息击穿贝铛的喉咙。
贝铛慌了，因慌张先闭了眼睛，急声道，“凤姐姐，我今日只是为了引你过去，我也未想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保证，今天的事，再也不会发生第二次了。”
咻！
袖箭划过空气的声音清脆。
还好！不是穿过皮肉的声响。贝铛睁开眼，惊魂未定的摸了摸自己的脖颈，重重吐了口气。
“引我过去？”
贝铛哀怨的揉了揉僵硬的脖子，与她解释，“凤姐姐不是不信我吗？所以今日引你来就只是表明我的立场。百姓无辜，若是我为王，不会与勋朝开战。”
在凤椋眼神威胁下，贝铛讪讪交代，“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看戏的心思啦。”
凤椋依旧是盯着她，淡漠的口吻，“草原环境不比中原，没有地利，却有更多的天灾。若遇上了三年两次的干旱，百姓饭都吃不饱。一直在这，你真的甘心？”
贝铛敛了敛表情，看着月亮。
“过的穷点就穷点呗，总比死了好。再说了，你们勋朝这么繁荣，逢年过节，过冬没收成的时候，让兵士们去你们那抢点、拣点也够用了。”
凤椋没再说什么，站起身离去，留贝铛一人在原地望着月。
*
翌日，一行人应邀，去参加匈奴的那达慕大会。
凤椋刚出帐篷，便见到了昨日那个女子站在她门前。不用想，显然是还未死心。
似乎是有了昨日的经验，意识到她听不懂匈奴话，那姑娘特意学了句汉话。用奇怪的语调磕磕绊绊道，“我想跟着小公子回勋朝，做妾也行。”
柳尽欢、贝铛正好一齐过来。
凤椋看了眼柳尽欢，与贝铛道，“告诉她，这位公子是本公主的，本公主没有与人共事一夫的喜好。”
贝铛听话照做。
凤椋接着与柳尽欢解释，“尽欢姐姐，这姑娘一心想跟你回勋朝，我只是找个不让她继续烦扰姐姐的借口。”
柳尽欢说不上什么态度的嗯了声。
“姐姐还在生我的气吗？阿椋昨日的玩笑开的是重了些，姐姐莫生气了好不好？”
“未生气。”态度依旧是冷淡，凤椋的眸子垂了垂。
三人到了匈奴为其准备的看台上，梁锦月已经先到了。
凤椋与梁锦月自然坐在最前排的两个主位上。
两人的侧后方各加了把椅子，柳尽欢先去坐在了梁锦月身侧。贝铛也就随着坐在凤椋身侧，
见这情形，“老大，你和我师父吵架了？”梁锦月问道。
凤椋委屈地看了眼柳尽欢，柳尽欢却未回看过去。她闷声道，“没有。”
两人之间的氛围，实在不像是没事。
梁锦月转头去质问贝铛，“小贝铛，是不是因着你昨晚干的好事？”
“梁姐姐这可是冤枉我了，昨晚的事情，我已经与两位姐姐解释清楚了。”贝铛用手指轻点自己的脖子，清了清嗓子道，“至于两位姐姐之间还有什么别的矛盾，我便不知晓了。”
梁锦月一往柳尽欢脖颈看，见到那处脂粉都盖不住的红痕，眼珠子都快掉了出来。
老大这下口也太狠了，还在这般明显的地方，怪不得她师父要生气。
梁锦月此时选择站在她师父那边，低声朝贝铛嘟囔了句，“这次的确是老大做的过分了。”
贝铛也跟着附和，“是啊，真是禽兽。”
四人本就未隔着多远，何况凤椋处于两人中间的位置，这话，听的是一清二楚。
被凤椋横了一眼，贝铛连忙看向台上，“好！好！这猛兽就是厉害啊，哈哈哈哈。”
梁锦月失笑，“呦，小贝铛，今日怎么知道怂了啊?”
“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们勋朝人的古话。”贝铛得意道，“柳姐姐教我的。”
“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们俩都扔下去，喂那群猛兽。我想出现这一点小意外，知节单于应该不会介意。”
两人立刻抿住唇。
似看到什么，柳尽欢神色忽然一顿，喃喃道。
“阿椋，下面舞剑的那个，好像是我师父。”
凤椋坐的稍远些，加上柳尽欢对她冷淡的态度，一时竟不能确定那声阿椋是否是在唤她。
梁锦月却是听清了，直了直身，“师父的师父，那不就是我的师祖吗？我可呆好好瞧瞧。”
没听错。凤椋面色一顿，“姐姐不生我气了？”
这是重点吗？
柳尽欢无奈，蹙起眉，自语道，“师父为何会出现在匈奴的大会上表演剑法？”
梁锦月咂摸过来，“师祖？那不就是，剑仙！青阳剑仙啊啊啊啊啊！那是青阳剑仙！......”
柳尽欢和凤椋显然和她不在一个频道上，梁锦月看过二人之后，转身猛摇着贝铛的胳膊。
贝铛脑袋都被晃晕了，抿着唇，用眼神威慑梁锦月。显然没什么用就是。
尽欢姐姐叫她阿椋了。凤椋回过神，压了一天的嘴角总算松了松，道，“姐姐想知道，问问单于就是。”
“十五。”
十五得令，立刻跑去了侍奉在单于身旁的一群侍卫那。
十五这人与谁都熟的快，隔着语言，竟也交上了几个侍卫朋友。就是可怜了十六，为此没少默默吃醋。
一会儿，又跑回来，道，“小姐，这位是他们左贤王招揽的中原剑客，不姓魏，姓许，专在重大节日上表演的。”
凤椋看了看立在她们身侧，附耳时刻注意她们动静的侍卫官一眼，道。
“姐姐是认错人了吧。魏剑仙如今在勋朝，又怎会出现在这？”
柳尽欢这次没再避开，直直对上凤椋的眸子，眉心落了落，会意道，“确是我看错了。刚才离得远，现下离得近些，细看只是剑招有些相似罢了，不是他。”
梁锦月最是失望，“什么嘛，师父你唬我，还以为这是青阳剑法呢，亏我看的这般认真。我就说怎么和师父你教我的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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