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出路

秋兰咬住下唇，语气也变得严厉：“秋霜，那天是我糊涂了，听了你的糊涂话，这会儿我想清楚了，你这些糊涂主意，原本就是不对的，你还是好好地服侍二奶奶，等过几日，二奶奶气消了，我再和二奶奶说说，不赶你出去。”

“气消了？”秋霜的眼帘低垂，接着秋霜就笑了：“姐姐，你自己都晓得，二奶奶这气，不会消。”秋霜这话让秋兰额头上汗都出来了，她盯着秋霜：“你不要轻举妄动。”

“我真轻举妄动了又如何？”秋霜挑眉，接着秋霜语气很轻：“青儿用了那样手段，三奶奶极有手段又如何，青儿还不是被人恭恭敬敬地称一声，青姑娘。”

秋兰看着秋霜，还要再拦一下她，红儿的声音已经从屋里传来：“姐姐，二奶奶醒了。”

秋兰只能撂下一句狠话：“秋霜，你可要自己给自己留个体面。”说完秋兰就急匆匆地往外走了。

秋霜看着秋兰的背影，拿出手帕擦了擦自己方才哭过的眼，又拢了拢鬓发，轻叹一声：“姐姐，方才你满心满眼，都担心我对二奶奶不利，竟然都没有安慰我一句。”

说好的姐妹情分，现在，也淡了。或许要说，这姐妹情分，从一开始就没有。秋霜揉了揉眼睛，刚从芭蕉树后面走出来，就听到独悠的声音：“秋霜。”

秋霜站在那瞧着独悠：“你也是来怪我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独悠的眉皱起，接着独悠就道：“只是这件事，秋霜，你总要想清楚了。”

“独悠，我不晓得你心里怎样想的，我原本和秋兰想的是一样的。”秋霜十分坦白地说，这点独悠相信，秋霜秋兰，二人不但名字相似，平常相处，也跟亲姐妹似的。

“许多事情，是慢慢地变的。”秋霜盯着独悠，轻声说着，独悠哦了一声：“那，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比如，苏妈妈只肯让你和秋兰跟着她学，而我和绛离，只教我们怎样做针线，怎样服侍，那时候我心中是不高兴的。”秋霜坦然地说。

独悠仔细回想，这件事都快一年了，秋霜心中的结，是那个时候种下的，于是独悠往前一步：“你原来是因为这个，可你这是对我不满，怎么就，就想到别的事儿上了。”

“独悠，我们做丫鬟的，到底有几条出路？”秋霜没有回答独悠，反问独悠，独悠的眉微微皱了下，这个问题，人人都晓得。做丫鬟的还有几条出路，不外就是嫁人，而嫁人呢，一种是寻来她们的爹娘，连身价银子都赏了，甚至可能还会赏几两银子做嫁妆，到外面嫁个小生意人，甚至可能是一个店铺的掌柜，日子都还过得去。

另一种呢，就是主人做主配人，那配的就是家里的小厮，有那在主人面前有脸面的，相中了谁，悄悄和主人说了，主人也允许，就此嫁过去，比如陈嬷嬷就是这样的。

还有最后一种，就是做了主人的屋里人，虽说做了屋里人，说不定也会被主人嫁出去，但到底是做过屋里人的，真要惹怒了主人被配人，也会寻一户好一些的人家。

至于做了屋里人之后，若生下儿女，自然就是姨娘，若儿子有了出息，得了官，为生母求一个诰命的不少。那时候，就是从丫鬟成了诰命，身份比前大不同。

这条路，是条青云路，只是这条路，有多难走，独悠看着秋霜：“你可想清楚了。”

秋霜浅浅一笑：“我早想清楚了。况且，二爷身边，迟早会有屋里人的，是别人的话，倒不如是我。”

这话让独悠有些气闷，但独悠只点了点头：“罢了，秋霜，我不拦着你，但有个什么，我也不能帮你。”

秋霜眼波一转，伸手抱住独悠的肩，语气十分亲热：“我晓得，再说，你也拦不住我。”

既然说了，拦不住的话，那就证明秋霜早已经下定决心。独悠眼帘低垂，不去看秋霜：“既然如此，这些日子，你就少到二奶奶跟前服侍。”

“我晓得，二奶奶啊，她是……”秋霜沉吟一句，接着就对独悠道：“你说，我们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

这个问题，独悠回答不出来，而绛离已经从上房出来，快步走到她们二人面前：“姐姐们你们都在这里，二奶奶说要寻些东西，让你快些进去。”

说完绛离又匆匆跑回上房，秋霜看着绛离的背影，突然对独悠笑了：“你瞧，人人都纵着绛离，这到底是为什么呢？”

独悠被秋霜这句话说的心头猛地一跳，而绛离已经在那喊姐姐，独悠又应了一声，也就匆匆往上房走去。

秋霜的唇微微一弯，有些事情，其实已经能瞧出来了，这命是自己的，自然就要好好地争上一争。

独悠走进屋内，在若玉的吩咐下开了箱子寻东西，而若玉并没有提起秋霜，只说了几句就往老国公夫人院里去了。

老国公夫人并没有去送殡，也没有把苏瑶留下照顾她，送殡的人要到了第二天傍晚才回来。只有若玉在家，不管是家务还是照顾老国公夫人的事儿，都落在若玉头上。

若玉带着人往老国公夫人院子里去的时候，秋霜还站在芭蕉树边，若玉只往秋霜面上扫了一眼，就匆匆离去。

秋霜也不在意，这样的事儿，以后还多着呢，若处处在意，才会让人受不了。

这府内的人大多都去送殡了，若玉带着下人们走在甬道上，半天都遇不到一个人，独悠四下里张望一下，不由觉得有些凄凉，但独悠也不敢说出口，只能跟着若玉往老国公夫人院里走去。

老国公夫人院里倒没有那么多的白灯笼，来往的下人还是和原先差不多，若玉一路走进上房，老国公夫人坐在窗前，似乎在想着什么。

“太婆婆，今儿三婶婶不在，您有什么，就吩咐我。”若玉来到老国公夫人身后，轻声说着。老国公夫人抬头，若玉不由吃了一惊，老国公夫人虽说年事已高，却保养得宜，而这会儿若玉看到的，是一张皱纹交错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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