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火烧眉毛
孙立江试探着问：“老板，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先让他停下来？”
“停？”
周兴傅冷哼一声：“现在让他停，不就等于告诉所有人，我周兴傅怕了他纪良吗？”
“他想查，就让他查！看他能查出什么花样来！”
周兴傅嘴上说得硬气，心里却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他立刻给几个在青原市有利益瓜葛的老朋友打了电话，让他们最近收敛一点，把屁股擦干净，别被纪良抓住了把柄。
可他还是低估了纪良的决心和速度。
就在他打电话的时候，纪良亲自带队的督查一组已经进驻了青原市中心医院。
院长办公室里，曾经在采购办会议上对林小美拍桌子的李院长如今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站在纪良面前，额头上全是冷汗。
“纪……纪局长，您……您怎么亲自来了？”
纪良没理他，径直走到他的办公桌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他环顾了一下这间装修奢华的办公室。
“李院长，别紧张，我就是随便看看。”
他拿起桌上一份关于医院新大楼建设的规划图，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听说，你们医院新大楼的医疗净化工程是周厅长的公子，周灵飞的公司做的？”
李院长的腿当场就软了，汗珠子从额头滚下来。
他感觉自己不是站在办公室里，是站在纪委的审讯室，纪良的眼神就是那盏探照灯。
“纪……纪局长，您听我说，这……这都是误会……”
“周公子年轻有为，生意做得大，我们中心医院能跟他合作，也是响应市里招商引资的号召嘛。”
李院长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是吗？”
“我怎么听说这个净化工程的招标根本就没走正规流程，四家陪标的公司，法人代表都是周灵飞的大学同学，李院长，你当我是傻子，还是当市纪委是摆设？”
“轰！”
李院长他踉跄着后退一步，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面如死灰。
他怎么也想不通，这么隐秘的事情，纪良是怎么知道的？
这都是在周兴傅亲自授意下，做得天衣无缝的账目，外人根本不可能查到！
纪良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李院长，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解释的。我给你两条路。”
“第一条，你现在主动给市纪委打电话，把你和周灵飞之间所有的利益往来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包括那个净化工程你是怎么操作的，你拿了多少好处，周灵飞又给了你什么承诺。”
“那第二条呢？”
李院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第二条，我让督查组的同志帮你体面。”
这已经不是选择题，这是通牒。
李院长瘫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知道自己完了。
纪良手里既然已经掌握了证据，就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他今天亲自过来就是给省城里那座更大的山看的。
他闭上眼，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
“我……我交代。”
纪良没有再看他一眼，转身走出办公室。
门外，督查组的成员早已等候多时，见纪良出来，立刻有人心领神会地走了进去。
消息以一种恐怖的速度在青原市的医疗系统内部引爆。
中心医院的李院长，倒了。
被纪良亲自带队，进驻不到半个小时就当场拿下。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甚至幸灾乐祸准备看纪良笑话的人全都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鸡，一个个噤若寒蝉。
纪良这次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疯了。
他不是要改革，他是要革命，是要把所有趴在这潭水里吸血的蚂蟥，一只一只揪出来捏爆！
一时间，各个医院和药企的办公室里，碎纸机的轰鸣声彻夜不绝。
无数见不得光的账本和合同被付之一炬。
始作俑者纪像个没事人一样坐在返回药监局的车上闭目养神。
这一记重拳打出去虽然震慑了宵小，也彻底把自己推到了周兴傅的对立面。
但他不怕。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就是要用最强硬的姿态告诉所有人，他纪良不好惹。
想动他，就要做好被崩掉满口牙的准备。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路上，纪良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条来自林小美的短信。
“孙立江刚刚秘密联系我，他想见您。”
纪良：笑出声：“呵。”
……
周兴傅是在一个私人会所的牌局上接到电话的。
当听到李院长被当场拿下，并且已经开始向纪委交代问题的消息。
他手里的那张红中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
“妈的！”
周兴傅低声咒骂了一句，露出被触怒的阴鸷。
他强压着火气，对牌友们说了声失陪，便拿着电话走进僻静的休息室。
“废物！一群废物！”
电话一接通，他就对着那头咆哮：“一个李院长都看不住！我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电话那头是他在青原市安插多年的心腹。
“老板，不是我们不尽力，是纪良那小子下手太快太狠了！他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就冲着李院长的死穴去的！我们的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死穴？”
周兴傅的眼皮狂跳。
“他知道了多少？”
“全……全知道了。净化工程那笔账，他查得一清二楚。”
周兴傅感觉自己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纪良到底是从哪里撕开的口子？
那笔账是他儿子周灵飞亲自经手，自以为做得天衣无缝，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翻了出来？
一股危机感压在他的心头上。
纪良不是愣头青，他是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想咬断他的喉咙。
“老板，现在怎么办？李院长要是把您给供出来……”
“他敢！”
周兴傅打断他：“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你现在马上想办法，给我把他那张嘴堵上！”
“堵不上了，”
“纪委的人已经把他带走了，是市纪委的一把手亲自带的队，我们的人根本靠不近。”
周兴傅这才恍然大悟。
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
纪良这一手不仅是打了他的脸，更是在动摇他的根基。
青原市的医疗系统是他经营多年的自留地，是他重要的钱袋子。
如果这个口子被撕开，拔出萝卜带出泥，后果不堪设想。
不行，绝不能坐以待毙。
他挂了电话，立刻拨通市里陈副市长的手机。
“老陈，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把纪良那条疯狗给我按住！他再这么闹下去，青原市的天都要被他捅破了！”
这一次，陈副市长的回应却不再像之前那样言听计从。
“兴傅啊，不是我不帮你，”
陈副市长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语气为难。
“纪良这次是拿到了市委的通知，打的是清查医疗腐败的旗号，占着大义。李院长的案子现在是市纪委直接督办，我……我也插不上手啊。”
周兴傅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听出了陈副市长话里的疏远和推诿。
官场之上，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他这艘大船出现倾覆的迹象时，第一个跳船的往往就是这些曾经的盟友。
“好，好一个插不上手！”
周兴傅怒极反笑：“老陈，你别忘了，这些年你在青原市能坐得这么稳，是谁在背后给你撑腰！现在想过河拆桥是不是太早了点？”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陈副市长不咸不淡的声音：“兴傅，注意你的言辞。我还有个会，先这样吧。”
电话被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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