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7章 天灾不断降临岛占区！

岛占区，前线指挥部。

夜色像墨一样黑，浓重得化不开，把白天的吵闹、血腥和伤痕都吞没了。

只有远处零星的火光和一些清理现场探照灯的光柱，如同鬼魅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指挥部里面，却是灯火通明，各种通讯设备发出的微弱亮光和墙上巨大电子地图上不断闪烁、移动的光标，交织出一种紧张而忙碌的气氛，电话铃声、电台滴答声、参谋人员压低声音的汇报声此起彼伏。

沈泉把那份刚刚由机要参谋趁着夜色秘密送来、带着李云龙亲笔遒劲字迹、封口火漆印章完好无损的电文，轻轻放在了铺满军事地图和各类报告的大桌子上。

他的手指，好像无意地在“有什么罪？别再提辞职的事了！”这些关键句子上面慢慢敲着，指关节和硬木桌面接触，发出轻轻的、富有节奏的笃笃声，在相对安静的指挥室核心区域显得格外清晰。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正坐在对面一张简陋沙发上，安静地喝着一杯浓茶的楚云飞。楚云飞的坐姿一如既往的挺拔，即使在这种环境下，也保持着军人的仪态。

一瞬间，沈泉的脸上已经堆满了沉痛、愧疚和深深的不安，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拧成了一个川字，额头上甚至逼出了几滴细小的汗珠，好像真的背负着千斤重担，随时可能被压垮。

“老楚啊……你看看……你看看总司令员这批示……”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里充满了自责和难为情，甚至带着点恰到好处的哽咽，他拿起那份电文，仿佛不堪重负般又放下，“灾情这么严重，老百姓流离失所，死伤的人遍地都是……哭声震天啊！

我作为最高指挥官，有守土安民的责任，实在是……责无旁贷，推脱不掉责任，罪过太大了啊！”

他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发出闷响。

“可是总司令员他……他不但一点没责怪，反而这么信任，如此热情地鼓励我，肯定我们的工作……这……这让我沈泉……心里怎么过意得去！真是没脸见人，惭愧得不行啊！无地自容！”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敏锐的观察着楚云飞的反应，从对方微微挑起的眉梢和嘴角那丝若有若无的弧度，他知道楚云飞根本没信。

但在那双看起来充满痛苦、甚至有些湿润的眼睛深处，却有一丝很难察觉的轻松和得意，一闪而过，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楚云飞慢慢放下手里的茶杯，杯底与茶几接触发出轻微的磕碰声。

他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着沈泉那副捶胸顿足、几乎要声泪俱下的精彩表演，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就像在看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戏剧。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那抹看穿一切的淡淡笑容终于明显了一些，语气带着点揶揄和开玩笑的意思：

“行了，我的沈大司令员，这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自己人，没有半个外人。”他伸手划了半圈，意指这间核心指挥部，“你这套充满感情、声情并茂的话，还是留到对外的新闻发布会，或者写给后方那些需要安抚人心的报纸看吧。”

他停顿了一下，补充说，语调平稳却字字清晰，“现在，关起门来，就不用再演了，累不累？”

“演？什么叫演？！”沈泉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一下子拔高了起来，脸上瞬间换上了一副受了奇耻大辱和被严重误解的激动表情，他猛地站起身，痛心疾首地指着楚云飞，手指都在微微发抖，脸色涨得通红，“楚云飞！你还有没有一点基本的同情心和怜悯心？！你还是不是个龙人？！”

“你睁开眼睛看看情报部门送来的最新报告上的数字！”他一把抓过桌上的一份文件，用力拍打着，“那不是冷冰冰的数字，那是几百万、上千万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好像一夜之间，就全没了！山崩地裂，洪水滔天，瘟疫横行……这么惨重的伤亡，这么巨大的人间惨剧，就发生在我的防区！我作为这里的最高指挥官，心像刀割一样，五脏六腑都像着了火，每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闭眼就是那些惨状！你……你居然说我在演戏？你……你真是铁石心肠，冷血到极点！！”

他说到激动的地方，胸口剧烈起伏，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好像真的被楚云飞那些冷漠无情的话深深伤害了感情，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楚云飞看着眼前这位完全入戏、情绪饱满激昂、演技堪称影帝级别的同僚，不但一点不生气，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甚至还带着几分欣赏的味道，仿佛在说“继续，我看你还能演成什么样”。

他不慌不忙地又端起茶杯，慢悠悠的吹了吹气，喝了一口温热的浓茶，这才不紧不慢地、用一种好像哄小孩一样的、略带敷衍的语气回答：

“啊，是是是，对对对。”他点着头，“我楚云飞就是个冷血的人，铁石心肠，不懂人情世故，缺乏共情能力。”

“沈大司令你忧国忧民，悲天悯人，体恤下属，爱民如子，真可以算是我们全体驻岛官兵学习的楷模和榜样了，行了吧？”

那语调，那神态，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分明是看透了一切以后的从容、揶揄和毫不掩饰的调侃。

沈泉被楚云飞这番软绵绵却句句戳中要害、如同太极化劲般的回答堵得一下语塞，好像一记势大力沉的拳头打在了蓬松的棉花上，无处着力。脸上那夸张到极点的悲痛表情瞬间像潮水一样退去了，变脸速度之快，堪比熟练的川剧演员，一下子变回了平时的精明、冷静和务实，甚至带着一丝被打断表演的不耐烦。

他有点没趣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掩饰着那一丝被当面揭穿的尴尬，转身走到厚重的防爆窗前，推开一条缝隙，带着硝烟和焦糊味的冰冷夜风立刻灌了进来，让他略微发热的脑子更加冷静了。他看着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色和远处零星闪烁、如同鬼火般的应急灯光，沉默了片刻，背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

等他再转过身来，面对楚云飞的时候，眼神已经变得像鹰隼一样锐利，像山岳一样沉稳，之前所有的表演痕迹都一扫而光，只剩下一个前线最高指挥官该有的果决、冷静和威严。

他大步走回桌子边，用手指关节重重地、带着决断力量地点在电文上李云龙亲笔写的、关于尸体处理和防疫的那几行字上，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好了，闲话少说，谈正事。”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楚云飞，眼神一交流，已经不需要再多说什么废话，彼此都是明白人，“总司令员的指示，已经非常清楚了。”

他特意在非常清楚和深层含义上加重了语气。

他停顿了一下，语气加重，如同铁锤敲钉，“现在第一要紧的事，也是唯一要紧的事，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控制住疫情，彻底稳定秩序！这是大局！”

“我们必须立刻、马上，加大救治和清理的力度！”

救治和清理这两个词，他说得清晰而有力。

“特别是东部沿海人口稠密区和北部重要工业区那几个受灾最重、尸体堆积如山的地方，要投入所有能调动的人力和物资，按照总司令员批示的专业态度和果断快速原则，给我狠狠地办！彻底地办！”

他的拳头砸在地图上标注的灾区位置。

“老楚，你亲自负责北部工业区，我必须亲自盯着东部沿海！你要确保在最短时间里，看到实实在在的效果！干净、彻底的效果！”他强调着救治、清理和效果这几个词，彼此都明白这里面包含的真正分量和那不可言说的残酷性。

楚云飞这时也彻底收起了脸上的所有笑容，脸色一正，变得严肃无比，眼神锐利。他唰地站起身，挺直腰板，沉声道：

“明白。具体的行动方案和兵力调配，我已经根据可能出现的最坏情况做了三套预备方案，就等你这边最后拍板。

专门抽调的两个工兵团和三个卫生防疫营已经待命，必要的燃油、消毒剂、石灰都已准备就绪，命令一下达，马上可以全面展开。”

他办事，向来周密。

他目光沉稳地看着沈泉，语气坚定，一字一句地说：“沈司令放心，救治清理工作，都会按照最高标准、最严格的要求执行，确保过程……彻底，结果……干净，绝不留下任何后患，杜绝一切可能的……复发。”

两人的目光再次碰到一起，时间很短但很沉重，仿佛有千钧之力。

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誓言或者保证，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这场以天灾为开头、以防疫为旗号的特殊战斗，它的残酷性、必要性和深远战略重要性，一点也不比任何真刀真枪、尸横遍野的正面战斗差，甚至更为关键。

这是一场无声的、必须胜利的战争。

指挥部里的空气好像凝固了，又好像有暗流在汹涌澎湃，一种肃杀的气氛弥漫开来。

新的、更加冷酷和决绝的命令，随着加密的电波和脚步匆匆、面色凝重的传令兵，迅速传向岛占区的每一个团、每一个营，预告着又一个不眠之夜的开始，以及更彻底、更高效的净化行动的全面来临。

整个岛占区，仿佛被一张无形而且越收越紧、疏而不漏的大网牢牢罩住了，命运的齿轮在一种近乎冷酷的、高效的军事化运作下，朝着一个不可逆转的方向加速滑去。

夜色，更深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岛占区仿佛真的被什么可怕的厄运缠上了，天灾竟然以让人目瞪口呆的频率和强度一个接一个到来，仿佛大自然积蓄了千百年的怒火要在此刻一次性倾泻干净。

强烈的主震余波还未完全平息，新的、同样剧烈的震源又在岛屿中南部地质脆弱带裂开，大地再次剧烈颤抖，将前期抢救的成果和残存的希望再次撕碎。

狂暴的海啸仿佛永不停歇的巨兽，一次又一次以更高的浪头冲刷着本就脆弱不堪的海岸防线，吞噬着沿海低洼地带残存的城镇和避难所。

致命的瘟疫，如同幽灵般在废墟、临时难民营和幸存者中间诡异地反复爆发，各种闻所未闻的病毒和细菌借着恶劣的卫生条件和密集的人口死灰复燃，甚至变异，传统的防疫手段收效甚微。

更可怕的是，连那座被当地人视为精神象征、沉睡了上百年的富士山，也在一连串猛烈的地壳活动刺激下，终于轰隆隆地苏醒、喷发了。

灼热的岩浆如同铁水般从山顶奔涌而下，所过之处万物成灰，遮天蔽日的厚重火山灰把整个天空染成一片诡异的昏黄与暗红，阳光难以穿透，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和死亡的气息，仿佛老天爷也要亲自动手，把这片土地从里到外彻底清洗、净化一遍。

在这一连串毁灭性打击的叠加作用下，岛占区的人口以前所未有的可怕速度急剧减少。街道上随处可见倒毙的尸骸，难民营里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无声无息地死去，然后被迅速拖走。

根据龙国战略军情局绝密预测模型显示，照这个恐怖的趋势下去，最多五年，甚至可能更短，这片土地上还能喘气、能站着的活人，数量可能会断崖式下跌到一个惊人的低点，

一千万左右，甚至更低。

这已经不再是通常意义上的人口减少，而是一场种族层面上的大衰退。

一种末日般的绝望预言开始在残存的幸存者和底层士兵中悄悄流传：这片被诅咒的岛屿，也许正在走向物理意义上的、彻底的毁灭和消亡。文明的火种在这里正在急速熄灭。

而在龙国战略军群最高统帅部，每次召开高级别会议，听取关于岛占区最新灾情和防疫进展汇报的时候，李云龙总是坐在首位，脸色凝重，眉头紧紧皱成一个疙瘩，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桌面。

他会在各位同志面前，听着那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和日益恶化的局势报告，发出一声长长的、充满无力感的沉重叹息，用饱含忧虑和同情的语气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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