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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她披甲那夜,月亮是红的


三更天,梅岭古井旁。

寒雾如纱,缠绕着青苔斑驳的井沿。

月悬中天,血色未褪,像一滴凝固在苍穹上的残血。

风过林梢,无叶可摇,唯余枯枝轻响,仿佛天地屏息,静候一场惊变。

应竹君褪去素白寝袍,露出肩胛上蜿蜒的旧疤——那是前世冷宫铁链磨出的印记,如今已被药王殿灵丹修复大半,却仍隐隐作痛,如同记忆不肯安睡。

她抬手抚过玄铁轻铠,冰冷贴肤,如蛇蜕入骨。

肩甲之上,“行之”二字刻得深峻,像是用命凿出来的名字。

门无声开启。

封意羡踏雪而来,黑衣如墨,眉目沉冷,仿佛自这寒夜本身走出。

他没有多言,只走到她身后,指尖拂过护心甲链,动作极轻,似怕惊扰一个易碎的梦。

“三日兵符已由柳元景带入军中。”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几近耳语,“若你无法压服诸将……暗龙卫会在第五日接管。”

她摇头,发丝垂落肩头,苍白得近乎透明。

“不必等第五日。”她缓缓扣紧最后一枚甲扣,目光映着月光,锐利如刃,“我要让他们从第一眼起,就忘不掉这张脸。”

话音落下,她将玉佩贴身藏入心口内袋。

玲珑心窍的气息瞬间被封禁,如同将雷霆锁进匣中。

她知道,此刻不能动用仙府之力——归墟殿虽能百倍推演战局,但每一次运转,都会引动梅岭古井深处那口沉钟。

而钟声一起,便是暴露的开端。

她不能再冒一次险。

这一次,她要以真身立于万军之前,以智、以势、以那一双走过尸山血海的脚,踩出一条生路。

马蹄破雪,孤骑如箭。

边关大营,辕门外积雪盈尺。

帅帐灯火通明,医官进进出出,面色惶然。

老元帅突发高热,神志不清,脉象乱如蛛网,连最年长老军医都束手无策。

军心浮动,谣言四起,有人说这是北狄诅咒,有人说是朝中权臣下毒夺兵权。

魏骁立于帐外,左脸刀疤在火光下泛着暗红,像一道未愈的旧恨。

他冷眼看着柳元景展开圣旨,一字一句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参知政事应行之,才略卓绝,忠勤可嘉,特命代掌北境兵符,统御三军,即刻赴任。”

“哈!”魏骁冷笑出声,声音如铁石相击,“一个咳血都能晕厥的病秧子书生,也配执掌三军?我大虞将士的命,不是给你们文官练胆的祭品!”

校场上,百余名将领齐聚,甲胄未卸,目光各异。

有人不屑,有人观望,更多人沉默——他们不信一个从未上阵的参知政事,能在风雪边关活过三日。

忽然,远处雪原尽头,一点黑影破夜而来。

马蹄声如雷,踏碎寂静。

一骑黑袍紫氅直冲辕门,无人敢拦。

那人翻身下马,兜帽掀落,露出一张苍白如纸的脸。

全场死寂。

——是应行之!

那个半月前在京中传出“病逝”消息的参知政事,竟活生生站在了他们面前!

她缓步走入校场,脚步沉稳,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之上。

目光扫过全场,如刀锋划过铁甲。

“我来,不是为了争权。”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是为了活命——你们的,和我的。”

魏骁眯起眼,猛地跨前一步:“主帅未醒,军中岂容外臣擅权?请相公脱靴验身!”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这是赤裸的挑衅,更是杀机暗藏的试探——若她真是男子,自然无惧;可若她是女子,或有隐疾残疾,这一验便是当众折辱,再难立足。

数百双眼睛紧盯她足下鹿皮短靴,空气凝滞如铅。

应竹君却笑了。

那笑极淡,却让魏骁心头莫名一凛。

她不怒,不避,反而缓步踏上帅案,居高临下俯视众人。

然后,在所有目光注视下,她弯腰,解带,褪靴,再缓缓卷起右脚绷带。

鲜血渗出,染红纱布。

那是一只伤痕累累的脚,脚踝扭曲变形,皮肉翻卷处依稀可见旧刑痕迹。

“这双脚,”她声音平静,却字字如钉,“走过冷宫尸堆,踩过断头台血泥,比你多见过十个战场。”

她抬眸,目光直刺魏骁:“你要看,便让你看个明白。但我警告你——下次再试,我不再脱靴,而是砍你一只手。”

全场鸦雀无声。

柳元景立刻高举兵符,厉声喝道:“此乃陛下亲授,违令者斩!谁敢质疑?”

将领们面面相觑,无人再言。

风雪渐起,吹动她额前碎发。

她立于帅案之上,黑袍猎猎,宛如修罗降世。

那一夜,无人入睡。

而当一切喧嚣落定,她独自回到偏帐,闭门落锁。

烛火摇曳,映照她疲惫却清醒的眼。

她从袖中取出一幅粗糙却精细的图卷——小满以炭笔绘制的敌军布防图,边缘焦黑,似曾焚毁又拼合。

图上标记诡异,似阵非阵,似营非营,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邪异。

她凝视良久,指尖轻抚图上某处缺口。

没有玲珑心窍,没有时间加速,没有推演神通。

但她还有记忆。

百倍光阴中,在归墟殿的演武台上,她一遍遍重演古籍中的战阵之法,研习失传兵书,推演千种变局……

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一页页泛黄典籍,一行行墨迹如星河倒流。

而此刻,她需要的,正是那尘封于记忆深处的一缕灵光。

烛火在风隙中摇曳,映得帐内影影绰绰,如同鬼魅游走。

应竹君独坐案前,指尖压着小满绘就的布防图边缘——那炭笔勾勒出的线条粗糙却精准,像是用血与记忆一笔一划描出来的。

她凝神细看,目光缓缓扫过敌营分布、山势走向、水源支流,心如古井沉渊,却暗流奔涌。

不能动用玲珑心窍。

这个念头如铁链般缠绕她的意识。

梅岭古井下的沉钟一旦被引动,便是暴露的开始。

而此刻北境大军未稳,朝中耳目密布,白砚那双怯懦却忠诚的眼睛早已盯上她的一举一动。

一步错,便是万劫不复。

但她还有归墟殿的记忆。

百倍光阴里,她在演武台上推演战局千回,翻阅失传兵书三百卷,亲手拆解七十二种奇阵。

那些典籍早已化作她骨血中的本能,此刻无需仙府加持,亦能自脑海深处翻涌而出。

她提笔,在纸上迅速勾画七种应对之策:火攻诱敌、伏兵断粮、虚营设饵、夜袭斩将、水淹连营、反间换旗、疑兵渡河……每一种都需天时地利人和,唯有最极端者,方能在绝境中撕开一道生门。

窗外风雪骤急,吹得帐帘猎猎作响,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呼号。

她忽然停笔,眉心微蹙,目光死死钉在地图一角——清河下游的河湾处,地形呈“U”形回折,两侧峭壁夹峙,水流迂缓,竟与她曾在梦引香幻境中见过的“赤焰坛旧址”分毫不差!

那是前世她被囚冷宫时,服毒后濒死所见的幻象之地。

据《南荒异志》记载,赤焰坛乃上古祭火之台,地下藏有硫脉油线,一点火星便可焚江煮海。

若此处真是旧址,而敌军又恰好屯兵其上……

她眸光骤亮,寒意与灼热交织于眼底。

来不及验证,也容不得犹豫。

她提笔疾书一道密令,封入蜡丸,唤来守在外间的暗卫:“速传漕帮阮十三——明日寅时前,务必运三百桶火油至西渡口。误期者,斩。”

又低声补了一句:“就说……‘赤焰将燃’。”

信使领命而去,身影没入风雪。

紧接着,她取出一枚黑鳞玉哨,轻吹三声短、两声长。

片刻后,一道灰影从屋檐倒挂而下,单膝跪地,正是暗七。

“潜入北狄先锋营,盗取轮值表。”她语调平静,却字字如刀,“我要知道阿史那烈亲卫何时换岗,主营何时巡夜,粮道何时运粮。”

“若被发现?”暗七低问。

“活着回来,重赏;死了,记功碑上刻你真名。”她抬眼看他,“我不想再为无谓牺牲写悼文。”

暗七沉默一瞬,低头领命,身形如烟消散在雪夜里。

帐内重归寂静。

她靠在椅背上,闭目调息。

脑中仍在推演——倘若敌军果真依仗夜色掩护,趁月隐云厚之际夜渡清河,必选水流最缓的寅时三刻。

那时星月无光,风向偏南,正宜火攻顺风席卷……可若他们已有防备?

若有诈?

她猛地睁眼,抓起木尺,在沙盘上快速标出几处伏兵点位。

就在这时,帐外脚步声急促逼近。

柳元景掀帘而入,面色凝重:“韩十三在粮仓外擒住一名蒙面人,正欲纵火,已被制住。口音纯正北狄,身上搜出密信一封,写着‘亥时动手,焚其粮草’。”

应竹君缓缓起身,眼神冷得像边关冻土。

“带上来。”

蒙面人被押入帐中,五花大绑,满脸桀骜。

她走近,蹲下,亲手揭开面巾。

那人瞪着她,眼中满是仇恨。

“你是阿史那烈的人?”她问。

对方冷笑:“女相公?可惜你穿不惯铠甲,终究是个绣花枕头。”

她并不动怒,只是轻轻拂过那人袖口残留的灰烬——那是特制引火粉的味道,与当年冷宫火灾所用一致。

记忆如针,刺入心头。

她站起身,声音冷如霜刃:“把他关进地牢,不得审讯,不得伤身。我要让他亲眼看着,他的主子是怎么败的。”

翌日清晨,校场寒风刺骨,霜刃割面。

三百将领列阵肃立,铁甲铿锵。

魏骁立于前排,左脸刀疤在晨光下泛着青灰,目光如狼盯着帅台中央那道瘦削身影。

应竹君立于沙盘之前,紫氅翻飞,手中木棍轻点清河走势。

“阿史那烈必遣精锐夜渡清河。”她声音不高,却穿透风雪,“时间——寅时三刻。因那时月隐云厚,水流最缓,正是偷渡良机。”

“哈哈哈!”魏骁猛然大笑,声震四野,“好一个纸上谈兵!你说他何时来,他就何时来?那你不如算算他带了几匹马?”

话音未落,校场入口传来急促脚步。

暗七疾步入场,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卷羊皮纸与一份名单。

“属下幸不辱命。”

“这是北狄细作名录,这是先锋营三日轮值表,分毫不差。”

全场哗然。

魏骁笑容僵在脸上,瞳孔骤缩。

应竹君接过轮值表,只一眼便确认无疑。

她抬眸,望向角落押解而来的蒙面人,淡淡道:“昨夜此人潜入我营,欲焚粮草——你们说,这是巧合?还是有人早已通风报信?”

众将屏息。

她转身,目光直刺魏骁:“你说我不懂骑射,可你懂人心吗?”

她顿了顿,声音微沉:“你恨文官误国,可你兄长战死雁门关那一夜,真的是沈氏贪功冒进所致?还是……有人故意泄露行军路线?”

魏骁浑身一震,手中长枪“哐”地一声砸在地上。

他死死盯着她,喉结滚动,仿佛被剖开了最深的旧伤。

她不再看他,挥袖下令:“全军备战,按‘焚河计’布防。西渡口设伏弓手,东林埋火油引线,斥候每半个时辰回报一次风向。”

命令下达,众将纷纷领命而去。

风雪之中,她缓步退场,肩背挺直如松。

然而就在踏下帅台那一瞬,右臂忽地一阵灼痛——似有滚烫铁针刺入血脉。

她脚步微顿,悄然探手入怀。

贴身玉佩竟在发烫!

晶石表面原本细微的裂痕,此刻竟如藤脉般蔓延开来,缠绕心口肌肤,隐隐跳动,宛如第二颗心脏。

与此同时,千里之外,极北冰窟深处。

积雪轰然炸裂。

一具覆满寒霜的尸体缓缓坐起——秦九章睁开双眼,紫瞳幽光流转,倒映出遥远边关校场上那一袭紫氅的身影。

唇角,缓缓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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