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朕的南京,谁敢放肆
“他要把这南京城,变成一座干净的坟墓。”
林婉儿那张没有任何五官的白色面具之上,仿佛有两道穿透人心的视线,死死地钉在了吴三桂的脸上。
“而你,就是那个负责清理垃圾的人。”
吴三桂的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他扶着城墙垛口的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要将那坚硬的青石捏碎。
他明白了。
他全都明白了。
从那张地图开始,从阿史那依出现在他书房的那一刻起,他就掉进了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里。
不,这甚至不是陷阱。
这是一个屠宰场。
而他吴三桂,就是那个被选中的,负责挥刀放血的屠夫。
他杀的不是敌人,而是与他一样,被当成了猪狗牛羊的同类。
“哈哈哈哈哈哈。”
吴三桂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那笑声里充满了说不尽的悲凉与自嘲,笑着笑着,两行浑浊的老泪便从他那布满了皱纹的眼角滚滚而下。
他纵横沙场半生,自诩为一代枭雄,到头来却只是别人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一个用来清理棋盘的工具。
“他想让我怎么做。”
吴三桂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缓缓地转过头,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所有的情绪都已被一种死灰般的平静所取代。
林婉儿缓缓地抬起了一只手,指向了城下那口漆黑的棺材。
“主公说,这口棺材原本是为您准备的。”
“但他现在改主意了。”
吴三桂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传我将令!”吴三桂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发出了一声嘶哑的咆哮。
“开。”
“城。”
“门!”南京皇宫奉天殿。
“陛下,稍安勿躁。”
那个神秘人缓缓地推开了朱宸濠的手,他的声音依旧平淡得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贫道早就说过吴三桂不过是一条养不熟的野狗。”
“他会咬人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城破不了。”
那个神秘人缓缓地转过了身。
“因为这南京城真正的主人,从来都不是你也不是那个即将入城的张顺。”
“那,那是谁?”
“轰隆隆。”厚重无比的南京正阳门在数百名士兵的合力推动下,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巨响缓缓地向着内城洞开。
城外那四十万蛮族铁骑就如一片死寂的钢铁森林,静静地矗立。
吴三桂站在城头之上,他看着那缓缓打开的城门,又看了看城外那片沉默的死亡森林,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知道,这四十万大军之所以沉默,不是因为军纪严明。
而是因为那个真正能让他们沸腾的人,还没有出现。
就在此时,那片死寂的钢铁森林,突然如同摩西分海一般,向着两侧缓缓地分开,让出了一条足以容纳十驾马车并行的宽阔通道。
一个男人。
一个骑着一匹神骏无比的白色战马,身上只穿着一件普通黑色长袍的男人,缓缓地从那条通道的尽头,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
他没有带任何的亲兵。
他就那样一个人,一匹马,缓缓地走到了那座洞开的城门之前。
他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了城头之上那个早已面无人色的男人。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和的笑容。
那笑容,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老友重逢。
“吴元帅,别来无恙。”
张顺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城头之上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吴三桂的身体猛地一颤,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喉咙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棉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不是不想说。
他是不敢说。
那声音,整齐划一仿佛排练了无数遍。
城头之上吴三桂看着这一幕,那张本就惨白的老脸,瞬间变得如同金纸一般。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
他吴家就真的成了张顺养在这江南最忠心的一条狗。
“都起来吧。”
张顺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温和的笑容。
“从今天起你们不再是罪人。”
“你们是这南京城新的主人。”
他说完,便缓缓地转过了身看向了那条通往皇城的宽阔御道。
“林婉儿。”
“属下在。”那个没有任何五官的白色面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张顺的身后。
“传我王令。”
他就像是一个回到自己家里的君王,从容且优雅。
可就在他即将走到那座象征着皇权至高无上的午门之前时,他的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在他的面前在那座紧闭的宫门之前。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长袍身材佝偻,手里拿着一把扫帚的老人正静静地站在那里。
他仿佛已经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身上已经落满了灰尘与这片漆黑的夜,彻底融为了一体。
“年轻人,天还没亮皇宫还没到开门的时候。”
那个老人的声音,沙哑,且苍老,像是一口即将干涸的古井。
“你走错路了。”
张顺笑了。
他那张总是挂着温和笑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种近乎于孩童般的好奇。
“老人家,这天下之大,路有千万条。”
“你怎么就知道,我走的一定是错路。”
那个扫地的老者缓缓地抬起了头,他那双浑浊得几乎看不到瞳仁的眼睛,在张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因为这条路,通向的是死亡。”
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杀气,就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事实。
“凡是想在错误的时间,踏上这条路的人,都已经死了。”
“是吗?”
张顺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那本王倒是要谢谢老人家提醒了。”
他说完,便不再有任何的停留,牵着那匹白色的战马,继续向着那座紧闭的宫门走去。
仿佛那个站在门口的老人,以及他那句充满了死亡气息的警告,都只是路边的一块石头,一阵微不足道的风。
“站住。”
那个老人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波动。
张顺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没有回头。
他只是感觉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泰山压顶一般,从四面八方疯狂地向他用来。
他胯下的那匹白色战马,甚至连悲鸣都来不及发出一声,四蹄一软,便轰然跪倒在地,口鼻之中鲜血狂喷,瞬间气绝。
可张顺却依旧站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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