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霍斯特公爵死了
谷地通往河间地的山路崎岖难行。
莱莎·艾林的队伍,就像一条在嶙峋山石间蠕动的灰色长蛇。
她没有乘坐舒适的马车,而是选择了骑马。
凛冽的山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吹不散她眼中的疯狂。
渡鸦带来的信件,让她不敢相信。
她就不信了!
当她带着儿子,带着艾林家族的未来,活生生地站在父亲面前时,她父亲还能说出那种绝情的话来!
父亲老了,糊涂了。
姐姐凯特琳嫁给了史塔克,心也变成了北境的冰雪,忘却了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
他们不懂。
他们都不懂培提尔对她意味着什么!
他们更不懂,自己现在面临的到底是怎样的绝境!
劳勃的屠刀已经高高举起。
她甚至能嗅到刀锋上散发出的杀气。
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母亲……”
一个怯懦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
劳勃·艾林,那个瘦弱得像根芦苇的男孩,正裹紧了身上的毛皮斗篷,在马背上瑟瑟发抖。
鹰巢城高处的风寒他早已习惯,但这山道间的阴风,却让他感到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恐惧。
“我们……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我想回鹰巢城……”
莱莎猛地勒住缰绳,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母性的温柔,只有一种被忤逆的烦躁与暴戾。
“闭嘴!”
她厉声呵斥。
“我们是去见你的外公!去让他看看你!艾林家族的血脉!他会保护我们的!”
小劳勃被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那小小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莱莎不再理会他,只是用马刺狠狠地抽了一下马腹,朝着奔流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她将整个谷地都抛在了身后,交给了那些已经被她煽动,却又各怀鬼胎的封臣们。
没错,这是她故意这么做的。
总得找个人用来立威。
这样才能为接下来的战争铺平道路。
……
当莱莎·艾林的风尘仆仆的队伍出现在奔流城下时,整个城堡都被惊动。
艾德慕·徒利站在城头。
他看着那面属于艾林家族的蓝白色鹰月旗,脸上的表情复杂到了极点。
他没想到,自己这位向来任性的姐姐,竟然真的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
城堡的大门缓缓打开。
莱莎没有等待任何欢迎仪式。
她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意地丢给一个目瞪口呆的侍从。
然后一把将还在发抖的儿子从马背上拽了下来,大步流星地朝着主堡走去。
“父亲呢?!”
她的声音在庭院里回荡,尖锐得像鹰的鸣叫。
艾德慕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写满了为难。
“父亲他……他的身体很不好,学士说他需要静养……”
“你现在还是别打扰他了。”
“静养?”
莱莎发出一声冷笑,她一把推开试图阻拦她的艾德慕。
“等他静养好了,他的女儿和外孙就要被劳勃那个酒鬼砍下脑袋了!”
她像一阵旋风,冲进了那间弥漫着浓重草药味和死亡气息的卧房。
霍斯特·徒利公爵。
曾经的河间地守护,如今只是一具躺在床上的枯骨。
他的呼吸微弱而又急促,每一次起伏都像是在和死神角力。
听到门口的动静,他艰难地睁开了那双浑浊的眼睛。
当他看清来人是莱莎时,那双眼睛里迸发出一种混杂着愤怒与失望的骇人光芒。
“你……你来做什么?”
老人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
“我来做什么?”
莱莎将小劳勃推到床前。
“父亲,看看他!你的外孙!”
“艾林家族唯一的血脉!”
“你想让他死吗?!”
“想让他被劳勃那个篡位者像捏死一只小鸡一样捏死吗?!”
“疯子……”
霍斯特公爵剧烈地咳嗽起来,枯瘦的胸膛剧烈起伏。
“你这个疯子!你为了一个卑贱的……咳咳……贝里席,你要毁了我们所有人!”
“培提尔不卑贱!”
莱莎尖叫起来,那张因为长途跋涉而憔悴的脸瞬间扭曲。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是你们!是你们所有人逼死了他!”
“现在,你们还要逼死我!”
“父亲!我是你的女儿啊!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我去死吗?!”
莱莎扑到床边,抓着老人那只枯瘦得只剩下皮包骨的手,眼泪决堤而下。
那不是悲伤的眼泪,是愤怒与委屈的宣泄。
“滚……”
霍斯特公爵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我没有……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徒利家族的箴言是‘家族、责任、荣誉’!”
“你谋害丈夫,是为不义!引狼入室,是为不忠!拖累家族,是为不孝!”
“你……你玷污了徒利家的荣耀!”
老人的每一个字,都狠狠扎在莱莎的心上。
她所有的希望,所有的幻想,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好……好一个‘家族、责任、荣誉’……”
莱莎缓缓地松开手,站直了身体。
她脸上的泪痕未干。
莱莎·艾林缓缓地直起身。
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再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悲伤或委屈,只剩下燃烧一切的疯狂!
她俯下身,脸几乎要贴到自己父亲那张枯槁的脸颊上。
她的声音,不再是尖叫或哭泣,而是一种比山间阴风还要刺骨的低语。
“父亲,你跟我谈荣誉?”
“你忘了是谁把我像一件货物一样,卖给了那个比你还要老的琼恩·艾林吗?”
“就为了让你在君临有个靠山!”
“你跟我谈责任?”
“我马上就要死了,你却躲在这座城堡里等死,连为我而战的勇气都没有!这就是你的责任?”
“你跟我谈家族?”
“虚伪!”
“我生在徒利家,可真是做了孽了。”
她发出一声嗤笑,那笑声在死寂的卧房里显得尤为刺耳。
“你为了徒利家的名声,逼着我打掉了我和培提尔的孩子!”
“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跟我谈家族?!”
“你只在乎你的脸面!你的地位!”
“你什么时候真正在乎过我?!”
霍斯特·徒利那颗早已衰败的心脏哪里承受的住这些?
老人那双浑浊的眼睛猛地睁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不敢置信。
他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的不是他的女儿莱莎。
而是一个被仇恨彻底扭曲的怪物!
“你……你这个……”
霍斯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想要怒骂,想要将这个孽女赶出奔流城。
可他那衰竭的身体,已经无法支撑他哪怕最微小的动作。
一股腥甜的液体猛地从他的喉咙里涌了上来。
“嗬……嗬……”
他死死地扼住自己的脖子。
那张枯瘦的脸涨成了恐怖的猪肝色,眼球因为缺氧而向外凸出。
他想呼救,想让外面的艾德慕看看他姐姐的真面目。
可他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嘶鸣。
莱莎伸出手,捂住了他想要求救的嘴,然后就那么冷冷地看着。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在痛苦中挣扎,看着他的生命在自己眼前一点点流逝。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没有恐惧,没有不忍,甚至没有一丝快意。
只有一种如同旁观者一般的漠然。
就跟眼前这个人是跟她没有任何血缘的陌生人一样。
终于,那具枯瘦的身体猛地一僵,随即像一滩烂泥般瘫软了下去。
那双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失去了最后的光彩,变得灰白、空洞。
霍斯特·徒利,奔流城公爵,河间地守护。
死了。
被他的小女儿给活活气死了。
卧房里,重新陷入死寂。
莱莎缓缓地站直身体。
她没有去看床上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而是转身,看向了门口。
脚步声。
是艾德慕。
就在艾德慕推开门的前一秒。
莱莎脸上那极致的漠然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撕心裂肺,足以让任何铁石心肠之人都为之动容的悲恸。
“父亲——!”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哭喊,从她口中爆发出来,几乎响彻了整个奔流城。
她猛地扑到床边,将自己整个身体都摔在霍斯特的尸体上。
“父亲!你醒醒啊!你看看我!我是莱莎啊!”
“你怎么就走了……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艾德慕·徒利冲进房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他的姐姐,像个无助的孩子,趴在父亲的尸身上放声痛哭,哭得肝肠寸断。
而他们的父亲,已经没有了任何声息。
“父亲?!”
“我草!”
艾德慕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他踉跄着扑到床边,颤抖着伸出手,探向霍斯特的鼻息。
没有。
什么都没有。
“学士!快!快叫学士!”
艾德慕像疯了一样冲着门外咆哮。
很快,年迈的学士提着他的药箱,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他检查了霍斯特公爵的瞳孔,又听了听他的心跳。
最终,他缓缓地站起身,对着艾德慕,沉痛地摇了摇头。
“公爵大人……他已经……”
“不——!”
艾德慕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整个人瘫倒在地。
他无法接受。
明明刚才父亲还好好的,虽然虚弱,但意识清醒。
怎么莱莎一来,他就……
艾德慕的目光,下意识地投向了那个依旧在嚎啕大哭的姐姐。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就在这时,莱莎仿佛哭尽了全身的力气。
她缓缓地抬起头。
那张挂满了泪痕的脸上,写满了令人心碎的悲伤与脆弱。
她看着失魂落魄的艾德慕,泪眼婆娑地开口。
“弟弟……父亲他……他走得很安详……”
“他看到我和小劳勃,他很高兴……”
“他拉着我的手,他说……他说他终于可以放心了……”
莱莎一边说,一边抽泣,那精湛的演技,足以骗过整个七国。
“他说,徒利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软弱了……他说,他同意了……他同意和谷地结盟……”
“他说,让你……让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保护好奔流城,保护好我们的家……”
艾德慕彻底愣住了。
父亲……同意了?
他临死前,竟然改变了主意?
这……这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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