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五千年的亡灵，你是我唯一的破绽！

金色的光芒将那自称自疑的巨大身影彻底湮灭。

陈默收剑而立，虚无空间重归死寂。

但他脸上的神情没有丝毫放松，紫色的瞳孔反而收缩到了极致。

不对劲。

这一切都太顺利了。

从所谓的影子到可能性，再到刚刚的质疑，它们看似强大，却都只是在重复同一个论调，试图用言语动摇他的意志。

这不像是陷阱，更像是一场……拖延时间的彩排。

就在这时，那消散的巨大身影，其最后的声音如鬼魅般在整个虚无空间回荡。

“陈默……你以为这就结束了？”

“你留下的，不止是质疑……”

“还有——”

“你的过去。”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虚无深处剧烈地一震！

前方，一道比之前所有裂缝加起来还要庞大、还要深邃的漆黑裂口，仿佛一张沉默的巨口，缓缓张开。

没有恐怖的气息，没有毁灭的能量。

那裂口里，只有一片纯粹的无。

紧接着，一个身影从那片雾中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破旧不堪的风衣，发丝凌乱，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锈迹斑斑、剑刃布满缺口的长剑。

可他的脸上，却挂着陈默记忆中最熟悉的、那种仿佛能燃尽一切的笑容。

在看到那个身影的瞬间，陈默的呼吸停滞了。

五千年的时光，无数世界的穿梭，都未曾让他如此失态。

他掌心那足以斩断规则的金色光芒，第一次出现了不稳的剧烈波动。

因为那个身影，那个本该在五千年前，在星杯的光芒中彻底消逝的身影，此刻正站在他的面前。

陈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吐出了两个无比干涩的字。

“……里克？”

那个身影抬起头，目光跨越了虚无，与陈默对视。

他的眼神复杂，有怀念，有痛苦，还有一丝陈默看不懂的悲哀。

“好久不见了，陈默。”

他的声音沙哑，却和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陈默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刺进掌心，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你不是他。”

“你是虚无制造的幻影。”

“里克”笑了，那笑容里带着自嘲。

“我是不是幻影，很重要吗？”

他一步步走来，虚空在他脚下荡开无形的涟漪。

“我拥有他所有的记忆，他所有的执念，他所有的……遗憾。”

“比如，没能亲眼看到你为这个世界许下的未来。”

“再比如……”

他停在陈默面前，抬起手，轻轻触碰了一下自己早已没有心跳的胸口。

“……没能……再和你下一盘棋。”

轰！

最后那句话，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陈默的心上。

他那坚不可摧的意志壁垒，第一次出现了一丝裂痕。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陈默的声音变得冰冷，他在用愤怒掩盖自己的动摇。

“我？”里克歪了歪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平静。

“我是你的业。”

“是你斩断规则之锁，改变世界，所必须背负的，最沉重的那一份因果。”

“我是被你亲手埋葬的——过去本身。”

“里克”张开双臂，他身后的巨大裂缝中，开始浮现出无数扭曲的画面。

那些画面里，有里克带领人类在末日中挣扎的绝望，有休比为了保护里克而牺牲的悲恸，有无数生命在神灵种的战争中化为飞灰的惨状。

“你以为你拯救了世界？”

“不，你只是终结了一场战争，然后用十条盟约开启了另一场。”

“你以为你创造了和平？”

“看看吧，那些在游戏中失去一切的种族，那些被盟约束缚而失去自由的灵魂，他们的哀嚎，你听见了吗？”

这些话，和之前的心魔如出一辙。

但从“里克”的口中说出，每一个字都变成了最锋利的刀，刺向陈默意志最薄弱的地方。

陈默沉默着，没有反驳。

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里克”，说的都是事实。

“所以，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指责我？”陈默抬起眼，紫色的瞳孔里一片深沉。

“不，我不是来指责你的。”

“里克”摇了摇头，他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

“我是来告诉你一个真相。”

“你以为你来到这里，是为了清理自己留下的烂摊子？”

“错了。”

“你会被拉进这片虚无，不是因为你的意志分裂，而是因为——”

他指向陈被默。

“你被召唤了。”

陈默瞳孔猛地一缩。

“召唤？”

“没错。”里克的声音压得很低，仿佛在诉说一个禁忌的秘密。

“你身上的那个系统，你以为它是什么？金手指？外挂？”

“太天真了。”

“它根本不是你的工具，而是虚无安在你身上的坐标和锁链！”

“每一次穿越世界，每一次完成任务，你都不是在变强，而是在为这条锁链充能，让它能更精准地将你拖回它的源头——这里！”

“你斩断了世界的规则之锁，而虚无，则给你套上了一条看不见的因果之锁！”

这番话，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陈默脑海中的重重迷雾。

他一直以来，都将系统视为自己超脱于世界之外的凭依。

却从未想过，这东西本身，就是一个最高明的陷阱！

“为什么？”陈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因为虚无……会吞噬一切异常。”

“里克”轻声说。

“任何试图跳出棋盘，甚至砸碎棋盘的棋子，都会被它标记，然后拖拽回来，重新化为虚无的一部分。”

“你，就是那个最异常的存在。”

“而我……”

“里克”的脸上露出一抹悲凉的笑容。

“就是虚无为你准备的，最后一道保险。”

“它知道，任何力量都无法摧毁你的意志，但愧疚可以。”

“你杀不死我，陈默。”

“因为我就是你的过去，是我和你的约定，是你一切选择的起点。”

“毁灭我，就等于否定你自己，你的意志会瞬间崩溃，然后被虚无彻底吞噬。”

他向陈默伸出了手。

“所以，放弃吧。”

“和我融合，接受这不完美的和平，承认你选择的代价。”

“我们将成为完整的一，成为虚无本身，不再被束缚，获得真正的、永恒的自由。”

整个虚无空间，都在等待着陈默的回答。

是接受自己的过去，与愧疚和解，然后堕入永恒的虚无？

还是……

陈默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手。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连虚无都仿佛失去了耐心。

然后。

他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嘲笑，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无比释然的笑。

“里克”脸上的表情僵住了。

“你笑什么？”

陈默抬起头，紫色的瞳孔中，所有的动摇、愤怒、迷茫，都在这一刻尽数褪去，只剩下前所未有的清澈与坚定。

“我笑你，终究不是他。”

“你拥有他的记忆，他的遗憾，甚至他的痛苦。”

“但你唯独没有一样东西。”

陈默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幻影，望向了五千年前，那个在生命最后一刻，依旧将希望托付给他的挚友。

“你没有他的希望。”

“真正的里克，在死的时候，眼里没有遗憾和指责，只有对未来的期盼。”

“而你……”

陈默摇了摇头。

“你只是我内心深处，对他死亡的执念和心债。”

“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杀不死你。”

他向前一步，没有握剑，而是同样伸出了自己的手，但并非去和解，而是穿过了里克的身体，仿佛在拥抱一个虚幻的影子。

“因为，我根本不需要杀死你。”

“过去，不是用来毁灭的，也不是用来融合的。”

他的声音平静而有力，在整个虚无中回响。

“过去，是用来……放下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陈默的掌心没有爆发出金色的光芒，反而变得无比柔和。

从他身上流淌而出，包裹住了里克的身影。

那不是毁灭，而是……承认与安葬。

“里克”脸上的错愕，渐渐变成了释然。

他那因执念而扭曲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点点星光。

“原来……这才是你的答案……”

他最后的声音，带着一丝解脱的笑意，消散在虚无之中。

随着“里克”的消失，整个虚无深处开始剧烈地崩塌。

但它并非归于沉寂，而是在坍缩的中心，一双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的巨大眼瞳，缓缓睁开。

那，才是系统的本体。

那，才是这片虚无的……真正意志。

它，一直在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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