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陈总是谁

“和他没关系？”林长江笑了，那笑容看得人心里发寒：“你杀了人，这是事实。你背后的人，把你当成一把刀，用完了就扔。你以为你闭上嘴，他们就会感激你，会照顾你的家人？别天真了。”

他俯下身，凑到赵老四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他们只会觉得，你和你儿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他们秘密的‘隐患’。你进去了，你的儿子就成了那个唯一的‘隐患’。你说，他们会怎么处理一个‘隐患’？是意外车祸，还是不慎坠楼？”

这番话，如同一把淬毒的尖刀，一字一句,全都捅进了赵老四的心窝里。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生死，但他不能不在乎儿子的安危。林长江描绘的场景，正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你儿子，赵晓军，今年二十八岁，在市设计院工作，前途一片光明。他有个谈了两年的女朋友，准备年底结婚了。”林长江直起身子，声音恢复了正常音量，但每一个字都像重锤一样砸在赵老四的心上：“你忍心让他因为你的‘忠诚’，活在随时可能被灭口的恐惧中吗？你忍心让你未来的孙子，一出生就没有父亲，甚至没有爷爷吗？”

“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你快说话啊！”赵晓军带着哭腔哀求道。

赵老四看着儿子那张焦急而无辜的脸，再听到林长江那诛心的话语，心理防线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崩溃。

这个曾经的特种兵王，这个冷酷的杀手，此刻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他知道，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我说……我全都说……”

赵老四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地盯着林长江，声音嘶哑地说道：“人是我杀的。是有人花钱让我做的。”

“谁？”林长江追问道。

赵老四喘息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和茫然：“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从来没见过他。所有的联系都是通过一次性的电话卡和网络邮箱。钱也是打到一张不记名的银行卡上。”

“他有什么代号或者称呼吗？”

赵老四努力地回忆着，浑浊的眼神里透出一丝恐惧。

“他们……他们让我叫他……陈总。”

“陈总？”

林长江的瞳孔骤然收缩，这个模糊的代号，如同一块投入深潭的巨石，瞬间在他心中激起了千层巨浪。

他知道，这背后隐藏的，才是一切罪恶的根源。

审讯室的灯光惨白，赵老四在说出这个名字后，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股悍不畏死的戾气。

林长江没有再多问。

他知道，从这个已经崩溃的男人身上，再也榨不出更多的东西了。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警员递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处理后续事宜，自己则快步走出了这间令人窒息的审讯室。

走廊里，他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找到了那个熟悉而又让他心跳加速的名字——李淑敏。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接通，李淑敏清冷而干练的声音传来：“怎么样？”

“他招了。”林长江的声音有些沙哑，他靠在墙上，看着窗外深沉的夜色：“但只知道一个代号，陈总。所有的联系都是单线的，钱也是通过不记名账户，线索到这里，基本就断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

林长江能想象到李淑敏此刻正蹙着秀眉，冷静地分析着这来之不易却又微乎其微的线索。

“一个‘总’字，说明此人在商界，或者是在某个体系内身居高位，习惯了被人如此称呼。”李淑敏的声音冷静得像一台精密的分析仪器：“这个范围依旧太大了。但至少，我们有了一个方向。”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林长江，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再插手了。我会动用市里的力量，从工商、税务、银行系统入手，秘密排查所有符合条件的‘陈总’。你现在的任务，是把赵卫国的案子办成铁案，不能有任何纰漏。”

“我明白。”林长江沉声应道。他知道，接下来的战斗，将进入一个更隐秘、更凶险的层面，那不是他一个派出所所长能参与的。

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为李淑敏守好后方。

“辛苦了。”李淑敏的声音忽然柔和了一丝：“早点休息。”

挂断电话，林长江捏着手机，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

他仿佛看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笼罩在清水市的上空，而那个“陈总”，就是织网的毒蜘蛛。李淑敏，正一步步走向这张网的中心。

一个月后，市委组织部的一纸调令，在清水市官场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灵峰镇党委书记李淑敏，因其在招商引资和新农村建设中的卓越表现，以及在处理突发事件时展现出的非凡能力，被破格提拔为清水市人民政府副市长。

消息传来的时候，林长江正在所里开会。

他看着手机上弹出的新闻推送，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心中的喜悦，甚至超过了自己当初被提拔为所长。

他为她高兴，发自内心地高兴。

当天晚上，他的手机响了，是李淑敏的私人号码。

“有时间吗？请你吃饭。”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得的轻松和笑意。

“祝贺李市长！时间必须有，地点您定。”林长江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叫我李市长，叫我淑敏。”电话那头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些不习惯，但依旧坚持着：“在‘静水轩’，我等你。”

静水轩是清水市一家非常高档的私人会所，以私密和雅致著称。

林长江赶到时，李淑敏已经坐在了包厢里。

她脱下了平日里那身干练的职业套装，换上了一件米白色的连衣裙，柔顺的秀发披在肩上，少了平日的清冷和威严，多了几分女性的柔美和温婉。

在柔和的灯光下，她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美得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来了。”她看到林长江，笑了笑，亲自提起桌上的红酒，为他倒了一杯。

“祝贺你，淑敏。”林长江举起杯，由衷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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