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病情严重
电梯间惨白的顶灯，冰冷地泼洒下来，将两人身影拉得细长而扭曲，贴在磨砂地面上。
陈默背靠着冰冷的瓷砖墙，粗糙的纹理硌着肩胛骨。他微微侧着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鹰隼般扫过四周——紧闭的病房门，空旷的走廊尽头，天花板角落那个闪烁着微弱红光的摄像头。
空气里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呛人，混合着一种无形的、粘稠的紧张。
“姐……”叶清柠的声音如同蚊蚋，带着濒临断裂的惊惶。
她死死攥着陈默的衣袖，指节用力到发白，目光钉子似的钉在ICU那扇紧闭的、隔绝生死的合金大门上，仿佛要用视线穿透它。
看到里面姐姐苍白却依然顽强的脸庞。这扇门每一次无声的闭合，都像在她心尖上狠狠剜了一刀。
“沉住气。”陈默的声音压得极低，像从胸腔深处挤出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
他掏出那个老旧的黑色按键手机，指尖在磨损严重的数字键上飞快跳跃，动作精准而迅捷，没有丝毫犹豫。屏幕幽蓝的光映亮了他紧绷的下颌线。
电话几乎是立刻被接通，王大勇那独特的、带着点沙砾质感的粗嗓门瞬间冲了出来。
带着一股火烧眉毛的焦灼：“默哥！情况不对！工地那边吊车钢丝绳断茬太齐整了！像是被割断的！咱们送去检验的那辆轿车后备厢里的水泥样本渣子……全他妈混进废料堆了！”
“知道了。
”陈默的声音冷硬如铁，没有丝毫波动，“柱子带着东西，走专用通道去军区招待所找徐政委。你亲自带人，去医院周围布控暗桩。
动静压到最低，目标：所有靠近或试图打探叶县长情况的可疑人员，特别是——医生护士里行为异常的。”
他顿了顿，几乎是无声地补充了一句：“重点盯住重症医学科的李主任。”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是王大勇更沉更狠的回应：
“明白！我亲自钉死！妈的，这医院也成筛子了？”
“筛子？怕早就是贼窝了。”陈默嘴角扯出一丝冰冷的弧度，挂断了电话。
他手臂用力，几乎是半拖半抱地将身体发僵的叶清柠带离了墙角阴影，走向不远处护士站侧后方一间空置的医生休息室。
“进去，锁好门。除了我，柱子，或者大勇本人，谁敲门也别开。等我回来。”他的语气不容反驳，带着一种沙场点兵般的决断。
叶清柠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在陈默那深不见底、却莫名给人力量的眼神注视下，最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推开房门闪身进去，反锁的“咔哒”声清脆而决绝。
陈默没有停留，转身大步走向ICU的方向。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他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在回荡。
还没走到ICU门口，远远就看见穿着白大褂的李主任正背对着他，微微弯着腰，和另一个身材微胖、戴着眼镜的年长医生低声交谈着。
两人几乎头碰着头，声音压得很低，像是在讨论着什么极其棘手的问题。李主任的手指下意识地在手里的病历夹上焦躁地点着。
“……血压还是不稳，波形间歇性出现异常……凝血功能有轻微异常趋势……”李主任的声音断断续续飘过来几个零碎的词，语气凝重。
“方案还得再看看……”
陈默的脚步无声地停在几步开外，目光锐利如刀，不动声色地扫过李主任略显紧绷的侧脸，以及他说话时无意识瞥向走廊尽头监控探头的细微动作。
那个年长医生眉头紧锁，连点了好几下头。
“李主任。”陈默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铁闸，瞬间截断了两人低微急促的交谈。
李主任猛地转过身，脸上的凝重在看到陈默的瞬间凝固了一下，随即迅速堆起职业化的关切和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陈秘书！正要找您汇报情况。”
“叶县长怎么样？”陈默直截了当，视线越过李主任，投向ICU紧闭的大门。
“暂时……暂时稳住了一些。”
李主任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用病历夹挡了下胸口，“但情况依然非常危重，各个脏器功能都很脆弱，随时可能出现反复。我们正在密切监护，已经组织了院内专家组再次会诊……”
他语速偏快，目光在陈默脸上短暂停留一下，又迅速移开，落在走廊光洁的地板上。
“李主任，”陈默打断他，往前逼近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一个极具压迫感的程度。
他微微俯身，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耳语，却带着千钧之力。
“叶县长这条命，现在攥在你们手上。任何治疗方案上的调整，任何用药上的细节，无论大小，都必须第一时间明确告知我。我要知道每一滴流进她体内的药是什么，为什么用，有什么可能的反应。明白吗？”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温度，冰冷地钉在李主任的脸上，仿佛要穿透他的视网膜，看清他大脑皮层深处每一个细微的波动。
那目光里没有询问，只有不容置疑的指令和一种洞穿人心的审视。
李主任的喉结明显地滚动了一下，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下反射出微光。
他下意识地退后半步，后背几乎贴在了冰冷的墙上，眼神闪烁，避开陈默的直视，声音干涩：
“当……当然！这您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方案……治疗方案都是集体讨论的，绝对最优……”
“那就好。”陈默直起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股无形的压迫感却丝毫没有减弱
“我就在这里等。有任何变化，无论好坏，立刻通知我。”
他不再看李主任，目光重新投向ICU那扇门，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石雕。
李主任如蒙大赦，含糊地应了一声，几乎是拖着脚步，和那个同样一脸凝重的年长医生匆匆走向了旁边的医生办公室。
走廊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安静。只有监护仪器透过厚重门板传出的、极其微弱却又揪心的规律滴答声，像生命倒计时的秒针，一下下敲在陈默的心弦上。
消毒水的味道似乎更浓了些，混合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源自阴谋深处的铁锈腥气。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打破了死寂。
郑书记在王副市长的陪同下，再次出现在视野里。
郑书记脸色沉郁，步履依旧带着领导的稳健，但眉宇间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沉重阴霾。
王副市长紧随其后，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关切和痛心，眼神却在与陈默视线触碰的瞬间，掠过一丝极其细微、难以捕捉的异样，快得如同错觉。
护士站的护士长连忙迎上去，低声汇报着什么。
郑书记走到ICU门口停下，望着那紧闭的门，重重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疲惫：“清澜同志……情况如何？”
他像是在问护士长，又像是在问陈默，更像是在问这冰冷压抑的空气。
“医生说，暂时稳住，但依旧极其危重。”陈默的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情绪。
郑书记点了点头，目光转向陈默，带着一种深沉的、无可奈何的痛惜：
“纪委联合调查组明天进驻开发区，重点就是水渠工程和鑫源建材！这件事，性质太恶劣了！清澜同志……是倒在工作岗位上的战士！”
他的语气陡然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小陈，你作为她的秘书，要顶住！”
他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陈默的肩膀，那手掌沉甸甸的，传递过来的似乎是支持，又似乎是一种无形的重压。
“有什么困难，有什么线索，直接向我汇报！市委会做你们最坚强的后盾！”
“谢谢郑书记。”陈默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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