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冒险进档案室
档案盒掀开的瞬间，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七年的时光在眼前裂开一道缝隙，灰尘在光束中狂舞，像是无数挣扎的冤魂。
盒内躺着一本泛黄的会议记录簿，中间明显缺失了几页。
撕裂的纸茬边缘已经氧化发脆，却仍能看出当年被暴力撕扯的痕迹。
陈默的指尖悬在残缺处上方，不受控制地颤抖——这正是父亲陈志明猝死当天的日期。
"2016年5月17日"。
这个日期像烧红的烙铁烙在他的视网膜上。
那天清晨父亲还叮嘱他记得给阳台的兰花浇水，晚上就变成法医报告上冰冷的铅字。
心肌梗塞，结论干脆利落得像是打印机自动生成的模板。
手电筒的光柱突然晃动起来。陈默猛地回头，档案室门口传来钥匙串碰撞的清脆声响。
他迅速将档案盒塞回原位，闪身躲进两排档案架之间的阴影里。
老保安哼着荒腔走板的地方戏推门而入，手电筒随意扫过一排排铁架。
"又忘记关灯..."老人嘟囔着按下墙上的开关。黑暗如潮水般吞没整个空间，只剩下保安手电筒那团昏黄的光晕在门口晃动。
陈默屏住呼吸，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三分钟后，随着铁门重新落锁的声音，陈默才从阴影中走出。
他摸出手机，借着屏幕微光拍下残缺的记录本。闪光灯亮起的刹那，他突然注意到档案盒底部露出一角白色——
那是被刻意垫在底部的活页纸。
纸上是父亲熟悉的笔迹，记录着某次工程招标的异常数据。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页纸边缘有半个模糊的血指印，在手机冷光下呈现出诡异的褐红色。
宴会厅的觥筹交错声浪一波高过一波。
叶青澜已经替巡视组挡下第七杯茅台，瓷白的脸颊浮起不自然的潮红。
她借着整理餐巾的动作，将一块浸透酒精的方巾悄悄按在锁骨处的伤口上。尖锐的疼痛让她眼底泛起生理性泪水，反而冲淡了酒精带来的迷蒙。
"叶主任真是海量。"
徐秘书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手里端着的玻璃杯盛着琥珀色液体，"叶书记特意嘱咐，让我代他向巡视组敬酒。"
水晶吊灯的光在徐秘书镜片上折射出冰冷的光斑。
叶青澜注意到他西装第二颗纽扣的反光异常——那是微型摄像头的典型特征。
父亲在监视她，或者说，在监视这场宴会上的每一句对话。
"徐秘书客气了。"她端起重新斟满的酒杯，指甲在杯壁轻轻敲出摩斯密码的节奏。
这是她和陈默约定的暗号，代表"危险，暂缓行动"。
酒杯相碰的脆响中，陆明扬突然压低声音：
"小叶啊，听说你们在查周正明案时，发现了一批九峰山项目的旧档案？"
叶青澜的酒杯在空中微妙地停顿了0.3秒。
九峰山正是父亲当年主政时开发的省级重点项目，也是陈志明生前最后审计的工程。
她垂下睫毛掩饰眼中的锐光："陆组长消息真灵通。不过那些都是例行归档，没什么特别内容。"
徐秘书的镜片反光忽然增强，他微微前倾的身体像一把出鞘的刀。
叶青澜知道，自己这句话会原封不动地传回父亲耳中。
宴会厅的暖气突然变得令人窒息。叶青澜借口补妆离席，在洗手间隔间里吐得昏天黑地。
她看着镜中狼狈的自己，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父亲越是这样步步紧逼，越证明档案室里藏着见不得光的秘密。
陈默的信息就在这时传来。手机在掌心震动，加密界面上跳出一张模糊的照片——
残缺的会议记录和那页带血指印的笔记。紧接着是第二条："缺页日期吻合，但撕毁手法粗糙，像是仓促所为。你父亲5月17日下午的行程记录同样被撕。"
叶青澜拧开水龙头，让冰冷的水流冲刷手腕。她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但亲眼看到证据时，心脏仍像被冰锥刺穿。
七年前那个雨夜，父亲深夜回家时西装袖口沾着的褐色痕迹，母亲惊慌失措烧掉的衬衫，突然全部有了答案。
她回复："医院天台见。带碱性溶液和紫外线灯。"文字在发送后自动焚毁。
凌晨三点的医院天台笼罩在铁灰色的雪幕中。
叶青澜裹着医用防护服站在通风口旁，呼出的白气很快被狂风撕碎。
她手里捏着从护士站顺来的生理盐水和消毒酒精——这些寻常物品按特定比例混合后，能显现出被刻意隐藏的血迹反应。
陈默的身影出现在安全出口处，黑色风衣上沾着档案室的灰尘。
他手里拿着便携式紫外线灯，那是他们上个月在追查某个会计时用过的装备。
"你伤口裂开了。"这是陈默说的第一句话。
他盯着叶青澜病号服领口渗出的新鲜血迹，下颌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叶青澜恍若未闻，直接展开那张活页纸铺在水泥护栏上。
寒风立即将纸张吹得哗啦作响，陈默不得不摘下围巾压住四角。当紫外线灯幽蓝的光束扫过纸面，那些肉眼不可见的痕迹逐渐浮现——
纸张边缘有大量喷溅状血迹反应，中间则是半个清晰的掌纹。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紫外线照射下，父亲笔迹的某些笔画突然显现出诡异的荧光。那些原本记录工程数据的数字间，藏着用特殊墨水写下的坐标和代号。
"这是..."
陈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九峰山隧道实际施工图与报批图纸的坐标差。"
叶青澜的指尖划过那些荧光数字："隧道实际走向偏移了15度，正好穿过地质断层带。"
她的声音比风雪更冷，"当年验收时突然改期的安全检查，暴雨夜发生的'意外塌方'，十二个被活埋的工人...全都在这组数字里。"
陈默的拳头砸在水泥护栏上，指关节立刻渗出鲜血。
父亲当年作为审计组长，一定是发现了这个致命的坐标差。
那些被撕毁的会议记录，消失的行程安排，全都在指向同一个方向——
叶怀山为了掩盖九峰山工程的致命缺陷，不惜杀人灭口。
风雪突然变得狂暴，纸面上的荧光痕迹在雪粒击打下逐渐模糊。
叶青澜突然抓住陈默流血的手，将他的掌纹完整地按在那枚陈年的血指印上。两个跨越时空的印记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一起，仿佛某种残酷的宿命轮回。
"现在你明白了。"
叶青澜的声音轻得像雪落，"为什么我选择督查室，为什么我非要亲手送周正明进监狱。"
她解开病号服最上方的纽扣，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伤口，"这刀是上周在九峰山旧档案库遇袭时留下的。袭击我的人，用的正是当年工程指挥部特配的战术匕首。"
陈默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突然明白叶青澜这半年来的种种反常——
她执意调查那些陈年旧案，她办公室保险柜里收藏的工程事故剪报，甚至他们初次相遇那晚她在酒店房间彻夜整理的资料。所有线索都像九峰山隧道一样，最终指向那个不可触碰的名字。
"你接近我...也是计划的一部分？"陈默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叶青澜眼底闪过一丝波动，但很快被风雪淹没。
她将那张正在结冰的活页纸塞进陈默掌心："你父亲留下的不只是血迹，还有这个。"
她指向荧光数字下方几乎被磨灭的一行小字——"证据在M断面第二支撑柱内"。
狂风卷着雪粒抽打在两人之间。陈默突然想起父亲葬礼那天，有个穿黑裙的小女孩在墓园角落静静站了一整天。
当时十六岁的叶青澜，眼睛里的恨意已经淬炼得如此纯粹。
"我需要你帮我拿到隧道里的证据。"
叶青澜系好病号服的扣子，伤口渗出的血已经冻成冰晶，。
但在这之前..."
她突然贴近陈默，嘴唇几乎碰到他的耳垂，"徐秘书在楼梯间。"
陈默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叶青澜却突然捧住他的脸，在暴风雪中给了他一个带着血腥味的吻。
这个吻如此逼真，连呼吸的颤抖都像是情难自禁。但她的手指在他后颈迅速划过的密码，却是一组冰冷的坐标。
当安全门传来刻意放重的脚步声时，叶青澜正将紫外线灯塞进陈默口袋。
她后退半步，声音刚好能让第三个人听见："明晚八点，老地方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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