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千钧一发

陈默的视线被鲜血模糊，但他还是看清了那个从阴影中靠近顾莹的人影——纤细的身形，利落的短发，右手持枪的姿势带着特种部队特有的紧绷感。

叶青澜。

她怎么会在这里？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但此刻他顾不上思考这个问题。

温知夏已经劈开了铁栅栏，冲向了林教授的手术台。

七个玻璃舱内的液体正在缓慢上升，骸骨被浸泡在淡黄色的药液中，散发出刺鼻的化学气味。

王振海的轮椅距离冒着热气的腐蚀沟壑只有不到半米，老人拼命挣扎，却无法挣脱束缚。

“陈默！”

温知夏回头喊他，“控制台被锁死了，必须手动切断电源！”

陈默咬牙撑起身子，后脑的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他踉跄着朝配电箱跑去，余光却瞥见二楼监控室的玻璃窗后，顾莹猛地转身，手中的注射器直指叶青澜的咽喉——

砰！

枪声在厂房内炸响。

顾莹的肩膀猛地一颤，注射器脱手飞出，砸在地上碎裂。

叶青澜没有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一个箭步上前，枪口抵住她的下颌。

“游戏结束了。”叶青澜的声音冷得像冰。

顾莹却笑了，嘴角渗出血丝：“是吗？”

她的左手突然按下藏在袖口的遥控器。

整个厂房剧烈震动，天花板上的钢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七个玻璃舱的液体骤然沸腾，骸骨在药液中扭曲变形。林教授和王振海所在的设备发出刺耳的机械运转声，输液管内的液体流速骤然加快！

“她改了程序！”温知夏猛地扯断一根输液管，但更多的液体仍在涌入。

陈默冲到配电箱前，一把拉开电闸，却发现主电源早已被切断——顾莹早就准备好了备用电源。

他抬头看向二楼，叶青澜正死死扣住顾莹的手腕，两人在监控室内激烈搏斗。

“叶青澜！她在拖延时间！”陈默吼道。

叶青澜没有回答，但她的动作更加狠厉，一记肘击砸在顾莹的肋骨上，趁她吃痛的瞬间，反手夺下她藏在腰间的另一支遥控器。

顾莹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她猛地撞向监控室的玻璃窗——

哗啦！

玻璃碎裂，顾莹的身体随着碎片一起坠落。

陈默下意识冲过去，却在最后一刻刹住脚步——

顾莹并没有摔下来。她的手腕被叶青澜死死抓住，整个人悬在半空，白大褂在风中猎猎作响。

“拉我上去……”顾莹仰头看着叶青澜，声音突然变得柔弱。

“求求你……”

叶青澜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吗？”她问。

顾莹的瞳孔微微一缩。

叶青澜的声音很轻，却像刀锋般锐利：“三年前，你在境外用同样的手法杀了一个药企高管，用的是改良版的神经毒素。”

顾莹的表情凝固了。

“那是我妹妹。”叶青澜说。

下一秒，她松开了手。

顾莹的尖叫声划破空气，她的身体重重砸在厂房中央的手术台上，玻璃舱的碎片四溅。

林教授和王振海被震得摔倒在地，输液管被扯断，药液喷溅而出。

温知夏趁机冲上前，一把扯下王振海嘴上的胶带。老人剧烈咳嗽，嘶哑地喊道：“快走！这下面全是——”

轰——！

地底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整个厂房的地面开始塌陷。

陈默踉跄着冲向温知夏，一把拽住她的手臂：“走！”

叶青澜从二楼一跃而下，落地时一个翻滚卸力，起身的瞬间已经朝出口奔去。

“陈默！”她回头喊了一声，眼神锐利如刀。

陈默没有犹豫，拖起林教授就跟了上去。

温知夏搀扶着王振海，几人跌跌撞撞地冲向厂房大门。

身后，地面不断塌陷，玻璃舱一个接一个爆裂，骸骨被翻涌的药液吞噬。

顾莹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塌陷的废墟中。

几人冲出铁门的瞬间，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

热浪将几人掀翻在地，陈默的后背重重撞在路边的护栏上，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温知夏艰难地爬起身，看向已经被火海吞噬的厂房，喃喃道：

“她……死了吗？”

叶青澜站在不远处，背对着火光，看不清表情。

“不一定。”她说。

陈默强撑着站起身，看向叶青澜：“你怎么会在这里？”

叶青澜转过身，火光映照着她的侧脸，冷峻而锋利。

“三年前我就开始追查她。”

她淡淡道，“你们警方的档案里，顾莹是坠楼身亡，但国际刑警的数据库里，她的指纹出现在三起谋杀案现场。”

陈默皱眉：“为什么不早说？”

叶青澜看了他一眼：“你们有内鬼。”

王振海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温知夏连忙扶住他。

老人的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似乎想说什么，却突然瞪大眼睛，死死抓住温知夏的手——

“小心……她还没……”

话音未落，远处的黑暗中传来引擎的轰鸣声。

一辆救护车冲破雨幕，朝他们疾驰而来。

车灯刺眼，驾驶座上的人影模糊不清，但陈默还是看清了——

白大褂。泪滴状的疤痕。

“趴下！”他猛地扑向温知夏。

救护车没有丝毫减速，直直撞向他们几人。

救护车的急刹声划破雨夜，车轮在湿滑路面上擦出刺耳的声响。

陈默护着温知夏滚到路边，公文包里的档案散落一地。

"市局的警力三分钟到。"

叶青澜的耳麦里传来加密频道的汇报，她不动声色地瞥了眼瘫坐在地的王振海。老局长西装上的党徽在车灯下泛着冷光。

救护车门猛地弹开，穿白大褂的身影却迟迟未现。

陈默摸到腰间配枪时，听见车内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

是远程操控装置。

"调虎离山。"温知夏突然反应过来。

抓起对讲机："小林！马上查顾莹名下的不动产！"

叶青澜已经拨通了某个特殊号码："启动B方案，重点监控省委三号院。"

她挂断电话时，陈默注意到她手机屏保是张中央党校的合影。

王振海突然剧烈咳嗽，从内袋摸出个U盘塞给陈默：

"当年...常委会的投票记录..."老人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红头文件的纸屑。

远处传来警笛声，救护车的后备箱却在此刻自动弹开。

温知夏举枪逼近，发现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七套泛黄的校服，每套别着不同年份的市委通行证。

陈默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些通行证上的签发单位，正是现在省里最炙手可热的几个实权部门。

叶青澜的卫星电话突然震动，她听完汇报后瞳孔微缩：

"二十分钟前，有辆救护车从省立医院接走了林教授的夫人。"

雨越下越大，陈默的警服衬衫紧贴在背上。

散落的档案纸页被雨水浸透，隐约露出"干部任免"的红色抬头上，某个被反复涂抹的名字正在慢慢显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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