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脆弱流露
这天，经开区管委会门口格外热闹。
几个当初闹得最凶的村民代表，在村长的带领下，敲锣打鼓地送来了一面鲜红的锦旗，上面绣着烫金大字：“为民解忧办实事，清正廉明好公仆！”
领头的村长紧紧握住陈默的手，黝黑的脸上满是感激和歉意：
“陈主任！以前是我们糊涂，被人煽动，给您和叶书记添麻烦了，现在水清了，活儿也有了，大家伙儿都念着您的好！”
“这锦旗，您一定得收下！”
看着村民们真诚的笑脸和那面承载着沉甸甸心意的锦旗，陈默心中百感交集。
所有的奔波、危险、委屈，在这一刻似乎都得到了抚慰。
他郑重地接过锦旗：“谢谢乡亲们的信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安泰集团的庆功宴如期在开发区新建成的五星级酒店举行。
水晶灯璀璨，衣香鬓影，政商名流云集。
温知夏一袭酒红色长裙，光彩照人，端着酒杯穿梭于宾客之间，言笑晏晏，游刃有余。
陈默作为项目合作方的核心人物，自然也是焦点之一。
他穿着合体的西装，手臂的伤已无大碍，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应付着各方的祝贺和寒暄。
温知夏特意走到他身边，红唇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举杯道：“陈主任，合作愉快。这次项目能顺利落地，多亏了您和叶书记的鼎力支持，扫清了障碍。”
她刻意加重了“扫清障碍”几个字。
陈默与她碰杯，笑容不变：“温总客气了。清除害群之马，营造良好营商环境，是我们分内之事。安泰的成功，也是怀远的成功。”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
温知夏笑意更深，目光在陈默脸上流转片刻，忽然压低声音：“陈主任酒量似乎见长？看来这段时间，经历了不少磨砺。”
陈默心头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工作需要而已。温总慢用，我失陪一下。”
他礼貌地欠身，转身走向相对安静的露台。
露台外是璀璨的开发区夜景。晚风拂面，吹散了宴会的喧嚣和酒气。
庆功宴结束，陈默和叶清澜与各人道别后上车，璀璨的灯火与喧嚣的恭维声终于被隔绝在车窗外。
黑色的奥迪平稳地驶向县委大院，车内只剩下发动机低沉的嗡鸣和空调的细微风声。
外人散尽，紧绷了一晚的面具悄然剥落。
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罕见的慵懒，从她斜倚在真皮座椅上的姿态里泄露出来。
淡淡的酒气混合着她身上清冽的冷香，氤氲在密闭的空间里。
陈默坐在她身侧，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晚风透过车窗缝隙吹进来，带着些许凉意。叶清澜似乎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陈默几乎没有犹豫，动作轻缓地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小心翼翼地披在了她的肩上。动作极轻，生怕惊扰了她难得的浅眠。
车子恰好碾过一个稍深的坑洼，颠簸了一下。
就在这轻微的晃动中，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的叶清澜，身体随着惯性，头轻轻一偏，温热的重量便毫无预兆地、实实在在地靠在了陈默的肩头！
陈默的身体瞬间僵住！
半边肩膀清晰地感受到那份柔软的压力和她发丝间淡淡的馨香。
他甚至能感觉到她呼吸间轻微的气息拂过颈侧的皮肤。
他不敢动。 甚至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
这一刻，他仿佛触碰到了冰山下不为人知的一角
——那个永远强大、永远冷静、永远掌控全局的叶县长坚实的盔甲之下，原来也会有这样卸下所有防备、甚至带着一丝依赖的脆弱时刻。
这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强烈地冲击着陈默的心脏。
他僵硬地维持着姿势，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近在咫尺的侧脸上。
平日里清冷锐利的线条此刻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柔和了许多，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微蹙的眉头似乎还锁着未解的思绪。
褪去了县委书记的光环，她看起来如此真实，甚至…有些令人心疼。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每一次微小的颠簸，都让靠在他肩上的重量轻轻颤动一下。
陈默的心跳也跟着那细微的颤动起落。
他不是没有过悸动，只是这份悸动在此刻，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保护欲和对这份罕见脆弱的珍视，变得格外复杂和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几分钟，或许更长。
当车子即将驶入县委大院，速度减缓并稍稍转弯时，身体的晃动让叶清澜似乎轻哼了一声，长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回笼的瞬间，她立刻察觉到了不对。
自己的头，正枕在一个温热坚实的物体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是陈默。
叶清澜的身体猛地一僵，几乎是触电般瞬间弹开！
动作快得带起一阵微风。
那双刚刚还带着迷蒙睡意的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瞬间恢复了清明，锐利如初，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愕和迅速掩藏的狼狈。
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尴尬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叶清澜坐直身体，迅速整理了一下微乱的发丝，身上披着的西装外套滑落下来。
她看也没看那件外套，目光直视前方，声音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清冷，甚至比平时更添了一丝刻意的平淡。
“到了？”
“马上到县委大院门口了。”
陈默捡起滑落的外套，声音也尽量保持平稳，仿佛刚才那片刻的旖旎与尴尬从未发生过。
车内再次陷入沉默。
车子稳稳停在县委大楼前。叶清澜甚至没等司机完全停稳，便伸手打开了车门。
“叶县长…”陈默下意识地开口。
叶清澜下车的动作顿了顿，没有回头，只留下一句听不出情绪的话：
“辛苦了，早点回去休息。”
随即，她挺直脊背，步履如常，迅速走进了大楼，身影消失在门厅的灯光里。
夜风吹起她一丝不苟的裙摆，仿佛刚才那个靠在他肩头小憩的女人，只是一场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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