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远月的萌新
当魏庄应允担任第一场考核考官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后方的准备区内激起层层涟漪时，所产生的效应远比预想中要剧烈。
那些昨日被真鲷大陆图彻底征服了味蕾与心灵的毕业生和核心教师们，眼中瞬间爆发出浓厚的兴趣与期待，仿佛即将见证一场好戏。
“哦？魏庄君要亲自出题吗？”
乾日向子双手合十，小巧的脸上满是兴奋，眼睛闪闪发亮，像是发现了新玩具。
“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题目呢？好期待啊！”
“会不会又是像昨天那样震撼，让人灵魂都颤抖的料理？”
她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回味着昨天那难以言喻的味觉冲击。
就连一向冷峻、仿佛对一切都带着挑剔目光的四宫小次郎，也微微调整了一下领带，让原本就笔挺的西装更显一丝不苟。
镜片后的目光锐利了几分，他低声自语，声音只有旁边的角崎泷能隐约听见。
“由他出手……，倒是值得一看。”
他想看看，这个超越常理的年轻人，会如何用他独特的方式，折磨这些心高气傲又稚嫩的新生，这或许比考核本身更有趣。
木久知园果则有些怯怯又好奇地小声对身旁的多纳托梧桐田说。
“魏庄先生的考核……一定非常不简单吧。”
“不知道新生们能不能适应这种……嗯……来自另一个维度的压力……”
她回想起昨天那如星河倾泻般的刀光与最终成品的磅礴气势，不由得为新生们捏了把汗。
堂岛银脸上带着一切尽在预料之中的笑容，显然对众人这种混合着敬畏与期待的反应很满意。
他需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让魏庄这块试金石，去敲打所有人。
然而，这股期待的热潮中，自然也夹杂着一些不和谐的音符。
少数几位资历较老的教师，脸上明显露出了不以为然甚至些许怨恨的神情。
一位头发梳得油亮、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教师，低声对身旁的同僚抱怨。
“胡闹！让一个来历不明，没有正规厨师履历的年轻人担任如此重要考核的主考官？这置远月的传统与严谨于何地？”
另一位女教师也蹙着眉，语气带着不屑。
“看他那随意的样子，还有和小林那丫头拉拉扯扯的，哪里像个体统的考官？总帅这次未免太过儿戏了。”
但在堂岛银那看似爽朗，实则如同磐石般不容置疑的权威目光偶尔扫视下，任何反对的声音都被硬生生压回了喉咙里，只能在眼神交换中传递着不满。
在这里，堂岛银的意志就是最高指令，尤其是在总帅默许的情况下，无人可以，也无人敢在明面上反对。
小林龙胆更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像只围着主人打转的小猫，凑到魏庄身边，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仰起脸，琥珀色的眼眸里满是探究的光芒，压低声音问道。
“小庄，快透露一下嘛！你到底打算出什么题目？”
“是刀工测试？像昨天那样唰唰唰的？还是限定某种棘手的食材？或者是什么……嗯……需要脑洞大开的奇怪创意料理？”
她几乎把能想到的考核类型都猜了一遍。
魏庄看着她那写满“快告诉我嘛”的急切表情，只是微微摇了摇头，唇角勾起一个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同样压低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调侃回道。
“保密。”
“诶——！怎么这样！”
小林龙胆当场鼓起腮帮子，像只充气的河豚，表示强烈不满。
她伸出手指，不轻不重地在他结实的小臂上捏了一下，带着点撒娇泄愤的意味。
“对我还要保密！太不够意思了！我们不是……不是……”
她“不是”了半天，脸又有点红，没好意思把“那种关系”说出口。
魏庄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嘴里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极轻的抽气声。
嘶——！
他有些无奈地看向她，眼神里仿佛在说。
“你真掐啊？”
那眼神中没有恼怒，只有一种对身边这人孩子气行为的纵容。
两人这旁若无人的小小打闹，自然落入了周围所有人的眼中。
毕业生们大多露出会心或善意的微笑，乾日向子更是捂嘴偷笑，肩膀微微耸动。
而那些本就对魏庄有意见的教师，脸色则更加难看几分，觉得这两人在如此严肃的场合下实在太过轻浮，不成体统，简直是对远月声誉的玷污。
不过，在堂岛银并未表态，反而带着乐见其成的表情时，也没人敢出声置评什么，只能将不满压在心底。
很快，内部通讯器再次响起，提示新生已在主宴会厅集合完毕，所有考官可以入场了。
堂岛银做了个简洁有力的手势，众人立刻收敛了各异的神色，展现出专业的一面，按照预定的顺序和节奏，鱼贯而出，走向那座即将成为残酷考核舞台的宏伟主宴会厅。
脚步声在空旷的廊道里回荡，混合着一种无声的紧张感。
魏庄和小林龙胆故意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魏庄是不喜与人拥挤，习惯性地保持距离观察环境。
小林龙胆则是想多享受一会儿和魏庄独处的短暂时光，尽管这段从后台到前台的路程很短。
“喂，小庄！”
小林龙胆再次压低声音，脸上带着狡黠而又认真的笑。
“待会儿我可不会放水哦！就算是你出的题，我也会严格按照我的标准和口味来评判的。”
“要是做得难吃，我可不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给通过的。”
魏庄瞥了她一眼，对她这故作严肃的宣言并不意外，笑了笑回应。
“求之不得。”
他需要的正是客观的评判，而非因他而起的特殊对待。
……
大会堂极其宽敞恢弘，挑高的天花板上悬挂着数盏巨大，由无数水晶棱镜组成的枝形吊灯，将整个空间照得亮如白昼，甚至有些炫目。
光滑如镜的深色大理石地面清晰地倒映着上方华丽的装饰和下方密密麻麻的人影，仿佛有两个重叠的空间。
四周墙壁是繁复的欧式浮雕，金色的镶边在灯光下流淌着奢华的光泽，无处不彰显着远月集团的雄厚财力和不容置疑的品味。
近千名新生穿着统一的远月校服，如同等待检阅的士兵，整齐地站在台下，鸦雀无声。
他们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不安、期待，以及一丝对未知命运的恐惧，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无形却沉重得足以让人喘不过气的压力场。
罗兰·夏佩尔老师正站在前方铺着红色天鹅绒的主席台上，用他那特有的、如同西伯利亚寒流般冰冷而严肃的语调进行着开场发言。
“……欢迎各位来到远月离宫。”
“我是法国料理部的主任，罗兰·夏佩尔。”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你们将在这里，接受远月茶寮料理学园传统的住宿研修洗礼……”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冰冷的凿子，雕刻着新生们本就脆弱的神经。
“……远月离宫住宿考研淘汰率会让你们有深刻认识的，能平安度过这集训的人，恐怕连你们都想象不到。”
“……欢迎远月历代毕业生前来为你们服务吧！”
服务二字从他口中说出，带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讽刺意味。
这绝非普通的服务，而是来自地狱的款待。
当考官和历代毕业生队伍步入大会堂时，新生们所能感受到的视觉冲击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强烈。
然而，就在这肃穆到近乎凝固的时刻，魏庄和小林龙胆稍显延迟的入场，像是一抹突兀却无法忽视的异色，悄然打破了这极度凝重的氛围。
他们走在最后，姿态相对放松，与前面正襟危坐或肃立一旁的考官们形成了微妙对比。
“诶？！那不是……蓝头发的？”
幸平创真第一个低呼出声，眼眸中充满了惊讶和极大的不解，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
“他怎么在这里？还有小林龙胆学姐？他们怎么会和考官们在一起？”
“真……真的是魏庄主厨……”
田所惠也捂住了嘴，大眼睛里满是困惑和一丝看到熟悉面孔后本能产生，微弱的安全感，但随即又被更大的疑惑淹没。
吉野悠姬凑过来，几乎是用气音说道。
“难道他们也是被邀请来的？”
榊凉子也若有所思。
“而且他们的位置……好像很靠前，堂岛先生似乎对他们很客气。”
极星寮众人的窃窃私语和惊愕目光，自然也引起了周围其他新生的注意。
一时间，台下出现了一阵压抑着的骚动和议论声。
魏庄那独特的冰蓝色短发和休闲装扮，在清一色的西装革履或厨师正装中，实在太过于显眼。
就在这时，一个毫不掩饰不耐烦的声音响起，如同冰水混合着玻璃碴泼下，瞬间让所有细微的骚动彻底平息。
“肃静！”
只见四宫小次郎不知何时已经如同鬼魅般走到了台前最醒目的位置，他那锐利如鹰隼的目光缓缓扫过台下，瞬间锁定了几个打扮过的新生。
他们身上散发着与厨房格格不入的古龙水或发胶香味，头发上抹着过多的发蜡，在璀璨灯光下显得油光锃亮，甚至有些刺眼。
“你！你！还有你！”
四宫小次郎毫不客气地伸出手指，如同点射般精准地点出那几人，声音没有任何起伏，却带着致命的寒意。
“身为厨师，却带着玷污食材本味的化学气味，心思浮躁，连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和对他人的尊重都没有。”
“你们，被淘汰了！”
“现在立刻离开远月离宫。”
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甚至没有给予任何辩解的机会。
如同死刑判决般的话语，让被点名的学生瞬间面色惨白如纸，浑身颤抖，如遭雷击，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而其他新生则噤若寒蝉，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轻了，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下一个被点名的就是自己。
这就是远月的残酷，这就是地狱研修的开场——毫不留情，用最直接的方式碾碎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和侥幸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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