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废土狂花与致命导航
地下废弃物处理区的空气粘稠得如同变质的糖浆，混合着消毒水的刺鼻、药物变质的酸腐，以及某种…若有若无的、蛋白质腐败后的甜腻气息，共同构成了一曲令人作呕的死亡交响乐。昏暗的应急灯光在堆积如山的垃圾投下扭曲摇曳的阴影，仿佛无数蛰伏的怪物正在苏醒。
三个怪物呈半包围姿态，四肢着地，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从不同的方向缓缓逼近。它们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产生回音，那漆黑无白的眼睛死死锁定着“夜莺”和她身后掩体下的苏晚，充满了非人的饥渴与狂暴。
“十秒！苏晚！”“夜莺”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颤抖。她如同磐石般挡在苏晚与怪物之间，手中那柄陪伴她征战多年的手枪，此刻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决绝。她很清楚，常规子弹对这些改造怪物的杀伤力有限，但她必须为苏晚争取到那渺茫的生机。
“收到！”苏晚的声音从金属垃圾箱后传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冷静。她没有浪费哪怕一秒钟，身体紧贴着冰冷粗糙的箱壁，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飞速掠过周围的环境。
左侧： 一堆被废弃的、标签模糊的化学试剂瓶，几个瓶子倾覆，流出不同颜色的粘稠液体，在地面混合，散发出更刺鼻的气味。
右侧：一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罐，上面模糊地印着“废弃有机溶剂”和骷髅头标志，阀门处有深色的油渍渗出。
正前方：通往垃圾压缩处理区的传送带已经停止，但巨大的液压压缩机如同沉默的巨兽蹲伏在阴影中，压缩仓里似乎还残留着未处理的废弃物。
头顶：纵横交错的管道，其中几条粗大的管道上包裹着破损的隔热棉，滴落着冷凝水。更远处，隐约能听到发电机持续不断的低沉轰鸣。
大脑在超负荷运转，无数信息碎片碰撞、组合。化学试剂的不稳定性、有机溶剂的易燃性、液压机的巨大压力、发电机的持续供能……
一个疯狂的计划迅速成型，细节不断完善。这不仅仅是制造混乱，而是要利用这里的一切，制造一场足以吞噬这些怪物的、定向的“地狱之火”！
“蜘蛛！”苏晚对着腕部一个隐藏的、与“蜘蛛”直连的紧急通讯器低吼，语速快得如同射击，“听好！我需要你尝试切入这个区域的废弃物分类控制系统，不需要完全控制，只要能在我说‘现在’的时候，启动B-7区域到压缩机的传送带，并且让压缩机执行一次最短行程的压缩指令！能办到吗？”
通讯器那头传来“蜘蛛”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和倒吸凉气的声音：“我靠！苏晚你要干嘛？！B-7区域……找到了！权限不高，但系统老旧，有漏洞可以钻！强行注入指令……大概需要三十秒准备和破解！但启动传送带和压缩机会有噪音和震动，肯定会暴露你们的位置！”
“要的就是暴露！”苏晚眼神冰冷，“三十秒！准备好！等我信号！”
就在这时，正面的那个怪物似乎失去了耐心，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猛地加速，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直扑“夜莺”！
“砰！砰！砰！”
“夜莺”冷静地连续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射向它的膝关节和支撑手臂！这一次，她瞄准的是关节连接处！
“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那怪物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一条腿呈现出不自然的弯曲，但它只是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竟然用另外三条肢体强行稳住身体，速度稍减，但依旧扑了过来！另外两个怪物也同时从侧翼发动攻击！
“夜莺”临危不乱，一个侧滑步避开正面扑击，同时手腕一翻，一把细长的、闪烁着寒光的战术匕首出现在她左手，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划向侧面一个怪物的咽喉！
“嗤啦！”
刀刃割开了坚韧的皮肤和肌肉，带出一溜黑红色的血珠！但那怪物只是偏了偏头，伤口虽然深，却似乎并未伤及要害，反而激起了它更凶残的兽性，张开流淌着粘涎的嘴，朝着“夜莺”持刀的手腕咬来！
“夜莺”瞬间缩手，匕首在怪物脸上留下一道血痕，同时右腿如同钢鞭般抽出，狠狠踢在它的小腹侧方！巨大的力量让那怪物踉跄着倒退了几步。
但第三个怪物已经趁机贴近，利爪挥出，目标直指“夜莺”的脖颈！
“夜莺”极限后仰，利爪带着腥风擦着她的鼻尖掠过，几根断发飘落。她甚至能闻到那爪子上沾染的腐臭气味。
以一敌三，面对非人的怪物，弹药即将耗尽，“夜莺”已然险象环生！她的肩头被利爪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浸湿了黑色的作战服。
“苏晚！还要多久！”她格挡开一次重击，呼吸变得粗重，厉声问道。
“五秒！”苏晚的声音传来。她已经将那个标识着“废弃有机溶剂”的巨大金属罐的底部阀门，用找到的一截铁丝巧妙地卡住，让其处于缓慢泄漏的状态。刺鼻的溶剂气味开始弥漫开来。同时，她将几个倾覆的化学试剂瓶，小心翼翼地踢到了泄漏的溶剂流向的前方。
“蜘蛛！就是现在！启动B-7传送带和压缩机！”苏晚对着通讯器大吼！
“指令注入！走你！”“蜘蛛”在那边猛地敲下回车键！
“嗡——嘎吱——”
沉寂的传送带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开始缓缓转动！与此同时，远处那台巨大的液压压缩机，也发出了沉闷的启动声，巨大的压板开始缓缓下降！
这突如其来的噪音和震动，果然吸引了那三个怪物的注意力！它们那漆黑的眼球同时转向了传送带和压缩机的方向，发出困惑而焦躁的低吼。
“夜莺姐！退到我这边！快！”苏晚喊道。
“夜莺”没有丝毫犹豫，虚晃一枪，逼退正面的怪物，一个敏捷的后跃，翻滚到苏晚藏身的金属垃圾箱后。
几乎在“夜莺”抵达的同时，苏晚用尽全身力气，将手中一个不知从哪里摸来的、沉重的金属零件，狠狠砸向了那片混合着泄漏溶剂和不明化学试剂的区域！
“哐当！”
金属零件撞击地面，迸发出几颗耀眼的火星！
轰——！！！
一道刺眼的火线如同被点燃的导火索，瞬间沿着泄漏的溶剂蔓延开来！紧接着，是更猛烈的爆炸！那些混合的化学试剂在高温和明火下发生了剧烈的、不可预知的链式反应！
一团巨大的、夹杂着黑烟和诡异颜色的火球腾空而起！灼热的气浪如同无形的重锤，向四周猛烈扩散！堆积的塑料废弃物瞬间熔化，发出噼啪的爆响和更浓烈的有毒黑烟！
“吼！！”
距离最近的那个膝盖受伤的“鬣狗”，首当其冲，瞬间被烈焰吞没！它发出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在火海中疯狂挣扎翻滚，但很快就变成了一个扭曲燃烧的火炬，渐渐不动了。
另外两个“鬣狗”也被爆炸的气浪掀飞出去，身上沾染了零星的火焰，发出痛苦的嘶鸣，暂时失去了攻击能力。
整个地下空间被火光照得如同白昼，浓烟滚滚，温度急剧升高！
“走！”“夜莺”强忍着肩膀的剧痛和吸入浓烟的不适，一把拉起苏晚，趁着这片混乱，朝着与火场相反的方向，也就是之前“蜘蛛”指示的西南出口方向，踉跄着冲去。
“牛逼！苏晚！你他娘的就是个天才！”“蜘蛛”在通讯器里激动得语无伦次，“出口就在你们一点钟方向，大约五十米！有个向上的维修楼梯！我已经黑掉了那里的电子锁！”
苏晚没有回应，她的全部意志都用在对抗左脚那撕心裂肺的疼痛和维持呼吸上。每一次迈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肺部如同被砂纸摩擦，火辣辣地疼。
两人冲过堆积的废弃物，果然看到一扇不起眼的、刷着灰色油漆的金属门，门上的红色指示灯已经熄灭，表示锁已解除。
“夜莺”用力推开铁门，后面是一段狭窄、陡峭、布满灰尘的金属楼梯，通向未知的上方。
“上去！”“夜莺”让苏晚先行，自己断后，警惕地看了一眼身后依旧在燃烧爆炸的火场，以及那两个正在地上翻滚试图扑灭身上火焰的“鬣狗”，然后迅速关上铁门，并从内部用一根找到的铁棍卡死了门闩。
暂时……安全了？
两人沿着楼梯艰难向上爬行。楼梯似乎通往地面某个偏僻的角落，空气逐渐变得不那么污浊，甚至能感受到一丝夜晚的凉风从上方吹来。
希望，仿佛就在眼前。
---
然而，在曼谷那间顶层公寓内，索菲亚面前的监控屏幕上，虽然大部分仍是雪花，但一个位于医院西南角的、伪装成路灯的隐蔽摄像头，恰好捕捉到了那扇灰色铁门被从内部推开，两个狼狈不堪的身影先后钻出的瞬间。
索菲亚看着屏幕上苏晚那明显行动不便的左腿，以及“夜莺”肩头渗出的血迹，脸上非但没有愤怒，反而露出了一种近乎陶醉的神情。
“漂亮……真是漂亮的垂死挣扎。”她轻轻鼓掌，如同在欣赏一出精彩的戏剧，“利用环境，制造混乱，甚至懂得利用系统的漏洞……苏晚，你一次又一次地给我惊喜，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你那顽强的、如同野草般的生命力。”
她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轻轻摇晃着。
“但是，野草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前提是，春风真的能吹到。”她的眼神骤然变得冰冷而残忍，“可惜，我的曼谷，今夜没有春风，只有……‘荆棘’的尖刺。”
她拿起一个造型奇特的、如同古董般的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目标已离开医院地下，出现在西南角废弃物流区附近。两人均有伤，行动能力大幅下降。”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启动‘蜂群’协议。我要活的苏晚，至于她旁边那只碍事的‘夜莺’……死活不论。”
“记住，她们很狡猾，也很顽强。不要给她们任何喘息的机会。用绝对的数量和火力，碾碎她们。”
放下电话，索菲亚走到酒柜前，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更烈、颜色更深的酒。
“游戏该结束了。”她对着窗外依旧混乱的城市夜景，举杯示意，“这场追逐，我已经腻了。是时候，收获我的战利品了。”
---
苏晚和“夜莺”终于爬到了楼梯顶端，推开一扇同样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重新回到了地面。
外面是一条狭窄、堆满废弃建材和杂物的背街小巷，远离了医院主楼的喧嚣，显得异常安静。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在脸上，驱散了部分地下的闷热和烟尘味。远处，城市的灯火在停电区域外围依旧顽强地闪耀着，仿佛另一个世界。
“接应点B就在巷子出口右转两百米处的一个小型货运停车场。”“夜莺”快速辨认了一下方向，搀扶着几乎虚脱的苏晚，朝着巷口走去。
苏晚的左脚已经完全不敢沾地，几乎将全身重量都压在“夜莺”身上。她手中的存储模块依旧攥得死死的，这是她们付出巨大代价换来的唯一成果。
然而，就在她们即将走出巷口，看到那片空旷的停车场时——
“嗡——嗡——嗡——”
低沉而密集的引擎轰鸣声，如同蜂群出巢，从四面八方的街道上骤然响起！
紧接着，刺眼的摩托车头灯如同无数把利剑，划破小巷出口的黑暗，将两人的身影完全笼罩！
十几辆，不，是几十辆经过改装、去掉消音器、发出巨大噪音的摩托车，如同幽灵般从各个路口、各个阴影中窜出，瞬间将小巷出口堵得水泄不通！每辆摩托车上，都坐着一名或两名头戴黑色头盔、穿着黑色皮夹克、手持钢管、砍刀甚至手枪的骑手！
他们如同沉默的狼群，用引擎的轰鸣和刺眼的灯光，宣告着猎杀时刻的到来。
“这么多人……”苏晚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索菲亚的援兵，来得太快了！而且数量如此之多！
“夜莺”将苏晚迅速拉到巷口一个废弃的报刊亭后面，眼神凝重地扫视着外面黑压压的“蜂群”。她手中的枪只剩下最后几发子弹，面对如此数量的敌人，无异于杯水车薪。
“蜘蛛！我们被包围了！在接应点B外围小巷！对方人数极多，持有武器！请求紧急支援！”“夜莺”对着耳麦急促呼叫。
“妈的！我看到热源信号了！几十个！老大他们已经加速赶过来了，但至少还需要三到五分钟！”“蜘蛛”的声音带着绝望，“你们撑住！”
三到五分钟……在几十名亡命徒的围攻下，这几乎是永恒。
摩托车骑手们开始缓缓逼近，引擎的轰鸣声如同死亡的倒计时。一些人已经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脸上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容。
“夜莺”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颗手雷握在手中，准备在最后时刻使用。
苏晚背靠着冰冷的报刊亭，看着外面那一片令人绝望的黑色潮水，感受着左脚和肺部传来的剧痛，以及“夜莺”肩头不断渗出的温热血液……
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她们从戒备森严的医院杀出，干掉了索菲亚的内鬼，烧死了非人的“鬣狗”，却要倒在这最后两百米，倒在这群混混组成的“蜂群”之下？
一种极致的荒谬感和不甘，如同野火般在她胸中燃烧。
她的目光再次扫过周围，落在那片停放着几辆破旧货车、堆放着集装箱的货运停车场。然后，她看到了停车场边缘，一个不起眼的、亮着微弱灯光的安保岗亭，以及岗亭旁边，一根挂着交通指示牌的金属杆。
一个更加大胆，甚至可以说是异想天开的念头，如同黑暗中最后的闪电，照亮了她的脑海。
“夜莺姐，”苏晚的声音因为虚弱而细微，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力量，“信我最后一次。我们不去接应点了。”
“什么？”“夜莺”愕然。
“我们去‘借’一辆车。”苏晚的目光投向停车场，“然后，我们给这些‘蜜蜂’们，演一出好戏。”
她抬起手，指向那根交通指示牌金属杆顶端，一个不起眼的、球形的交通监控摄像头。
“蜘蛛，”苏晚对着通讯器，用尽最后的气力说道，“别管那些摩托车！给我切入曼谷市政交通监控网络，控制以我们为中心，半径一公里内所有交通信号灯！我要你让它们……全部变成绿灯！”
“啊？！”“蜘蛛”和“夜莺”同时失声。
全部变成绿灯？！在这片因为大停电本就交通混乱的区域？！
苏晚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疲惫却带着疯狂意味的弧度。
“既然水已经浑了，那我们就让它……彻底沸腾起来！”
(https://www.173xsv.cc/6092_6092920/42045641.html)
1秒记住一起上看小说：www.173xsv.cc。手机版阅读网址：m.173xs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