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守岁
没过多久，所有的烟花都放完，夜空重归寂静，只剩下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硝烟味。
顾彦从大衣内袋里掏出两个红包，递给顾勇和顾猛：“呐，辛苦费。把这儿收拾干净，碎屑都扫起来，注意安全。”
顾勇和顾猛接过红包，捏着厚度，挺直腰板，像模像样地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六叔！”
其余顾家人热热闹闹地往回走。
进了屋，暖意扑面而来。顾司令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里面正在播放一台《喜迎新春》文艺晚会，歌唱演员穿着鲜艳的服装演唱着欢快的歌曲。
顾司令见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进来，朝着孩子们招手：“都过来，到爷爷这儿来，看电视！看电视，吃点糖果瓜子。”
小满第一个跑过去，爬到爷爷身边坐好。
其他孩子也呼啦啦围过去，或坐或趴，占据沙发前最好的位置。
大人们则各自找地方坐下，喝茶聊天。
夜渐渐深了。
顾司令毕竟年事已高，又大病初愈，精神渐渐不济。
他注意到依偎在怀里的小满，脑袋开始一点一点的，赵志刚怀里的赵蘅也睡得香甜，囡囡也揉着眼睛，强打精神。
顾司令清清嗓子，照例开始每年除夕的重头戏——发压岁钱。
他今年先从最小的开始，将第一个红包，塞进熟睡的小赵蘅怀里。
接着，他看向小满：“顾昭，来，爷爷的压岁钱。”
小满迷迷糊糊地接过那个厚厚的红包，“谢谢爷爷。”
顾司令依次给囡囡、顾勇、顾猛，以及顾敏的双胞胎女儿都发了红包，每个孩子都喜笑颜开。
发完孙辈，他又给在场的儿子、儿媳、女儿、女婿每人都发了一份，“都拿着，讨个吉利。”
“谢谢爸！”
随后，便是几家人互相给孩子们发红包的时间。
小满手里很快就被塞了好几个红包。
他听到旁边的囡囡正对双胞胎姐妹说：“明天咱们可以去供销社，用红包里的钱买糖画，还能买那个带香味的橡皮！”
小满扯了扯囡囡的衣角，问：“囡囡姐姐，它能买好多好多东西？”
囡囡抽出一张壹元的纸币，在他面前晃了晃，“是啊，小满，这张纸可以买十个糖画呢。明天我们一起去买好吃的，好不好？”
小满犹豫一会，才回答：“姐姐，我得再想想。”
顾司令摸了摸小满的脑袋，对众人说：“行了，咱们自家人不讲究那些虚礼。守岁嘛，随心意，愿意守的就再坐坐，困了的就各自回屋休息。明天大年初一，也都放松放松，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不用早起。”
他说完，便由顾卫国扶着，慢慢回自己的卧室休息。
顾司令一走，顾彦打了个哈欠，冲着哥嫂摆摆手，第一个晃悠着上楼去了。
大家也各自散去。
南知意和顾骁带着小满回到二楼卧室。
小家伙兴奋劲过去，困得不行，洗漱时眼睛都睁不开了，刚沾到枕头，就沉沉睡着，手里还紧紧攥着那几个红包。
顾骁小心地将儿子怀里的红包抽出来，仔细掖好被角。
南知意轻声道：“就放他床头吧，明天让他自己看看，也试试怎么花。总得让他有点花钱概念。”
“你还真打算由着他把这些都花完？这小财迷明天见了供销社，怕是要挪不动腿。”
“他应该……不会那么离谱吧？”
南知意想了想，“就算他想，明天我们也得跟他商量，经过他同意，再把大部分帮他存起来。总不能直接没收，得尊重他自己的想法，你说是不是？”
顾骁对她的教育理念向来支持，手臂环上她的腰，在她唇上厮磨一会，才说：“好，都听媳妇的。咱们家，你最大。”
说着，搂着她往浴室方向带，“洗漱去，太晚了。”
南知意轻轻推他：“我自己去就行，不用你一起……”
顾骁知道她脸皮薄，在老宅放不开，只倚在浴室门框边，听着里面传来的水声，隔着门缝跟她说话。
“媳妇，明天大年初一，有什么打算？想出去逛逛吗？”
浴室里的水声略微关小了点。
“五哥，今年爸生病，我听吴妈说，来往探望的老战友、老部下不少，情分都比往年更深些。之前过年的时候，都是爸和二哥四哥他们去拜年，明天…我们是不是得去几位伯伯家里拜个年？”
她想着顾家的人情往来，顾司令虽然退了，这些维系几十年的战友情谊不能淡了。
顾骁在外面轻声回她，“媳妇，我跟大哥说过了，上午我们带着小满，跟大哥一起去刘秘书长和万叔家坐坐，代表爸，也代表咱们自家，拜个年就走，不多打扰。”
“也不用拜访太多，挑几家关系最近、情分最重的就行。爸现在身体要紧，需要静养，太多人来回拜访问候，反而打扰他休息。我们代表一下，尽到心意就好...”
他听着里面的水声停了，放轻声调：“你要是嫌拘束，我们去一两处关键的露个面就行，剩下的让大哥他们去跑。下午，我们去逛庙会可好？听说今年人民公园有庙会，比往年热闹。”
南知意听着他在外面絮絮叨叨，长篇大论，忍不住笑起来，“行，听你安排。至于逛庙会…下午看情况再说吧，先紧着正事。”
她很喜欢顾骁跟她单独相处时的模样。
这个在外人面前惜字如金、冷峻威严的男人，唯独对着她，不自觉地耐心而温柔，甚至会为她考虑周全，细细解释，有说不完的话。
这份毫无保留的倾注，让她觉得自己被珍重爱着。
顾骁的声音又隔着门缝，飘进来，“我给你拿了干净毛巾和睡衣，你洗好了叫我一声，我给你递进去…我给你把头发包起来，好不好？”
南知意回道：“知道啦——”
门外静了一瞬，随即。
“…哦。你这是…嫌弃我啰嗦了是不是…”
他的语气好不幽怨。
南知意拿起花洒往浴室门上冲，隔着门缝迸出去一些水花。
“顾骁！你少来这套！好好在门口等着！”
门外隐约传来一声得逞般的低笑，随即恢复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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